第173章 重开宴借献神物引山神(第2/3页)
她是打掉牙也要混着血往嘴里吞的人,决不允许别人质疑她,她就是要向世人证明,沉云欢站在云端,靠的不是任何外力,是她自己。
虞暄道:“你要是执意如此,我就把你打晕带走。”
沉云欢轻轻挑眉:“你打不过我。”
虞暄无法辩驳这句事实,气得原地转了两圈,最后一屁股坐在石椅上,“那我就在这儿不走了!”
沉云欢看着虞暄,素日这位师兄自认为年长,自持稳重,眼下却面红耳赤在此无理取闹,模样有些滑稽可笑。她从前并不理解虞暄,不明白他为何总将自己是师兄挂在嘴上,更不明白他那莫名其妙的责任心从何而来,仙琅宗那么多师妹师弟,何以他总是绕着她打转。
沉云欢在他对面坐下来,“你我并无血缘联系,为何你对我总是以兄长自称。”
虞暄要被这冷漠无情的话气死,“你这个没良心的,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师兄,你五岁进山的时候,只有这么高,一个小萝卜丁,整天跟在我身后,你忘了?”
他用手比划着,沉云欢看了看,觉得自己五岁的时候没有那么矮。她又道:“可是仙琅宗的弟子成百上千,无父无母的也不止我一人,也不见你待旁的师妹向我这般。”
“那能一样吗?你师父是我师父的亲师弟,整个仙琅宗的师长,就只有他们二人出自一个师父,我们是同根同源。”虞暄看着她,凝望半晌,又道:“其实你的眼睛,生得很像我姑姑。”
沉云欢眉尾一扬,“虞青崖?”
“是。”虞暄长叹一声,说:“我也只是幼年时见过她,那时她还没有去西域,虽然修行天赋不高,却很刻苦,也是我们家中最守规矩的一个人,谁也没想到她去西域走一趟,全变了。其实我已经不记得她长什么模样,只是年少时见到你留下了这么个念头,所以才将你当成亲妹妹一样,哪知道你是个这么没良心的一个人……”
虞暄满面愁容,赤红的眼睛眨了眨,忍住不争气的眼泪,喃喃道:“师父说,此事他管不了……如何管不了,管不了就不管了吗?就算西域时桑家的地界,也没有任由别人欺负的道理。云欢,我知道你一定是受了桑晏的胁迫,不要害怕,就算所有人都不管你,我也会一直站在你这边。”
说着说着,他怒起来,对桑晏一通骂:“他桑晏是个什么东西?临近飞升又如何?那不是还没飞升吗,就想在凡界称王作威作福!他年过半百娶个年轻的妻子,老牛吃嫩草也就罢了,而今人死了还想用歪门邪道复生,就算你当初起死回生,那也是你应有的命,凭什么给别人?!”
虞暄的话太多,沉云欢听得头痛,抬手制止:“好了,歇歇吧,给我说两句话的机会。”
虞暄转头望去,此时才看见沉云欢的左手包着一层白色的纱布,掌心沁出了鲜红的血液,脸色登时一变,“怎么回事?是桑老牛伤的你?”
“不是。”沉云欢拉下袖子,将左手遮掩起来,道:“你冷静些,这些事都是我自己做的决定,与他人无关,也没有受谁的胁迫,更不会改变主意。”
虞暄有时候觉得沉云欢太残忍,她的冷漠简直到了尖锐的地步,谁靠近,就会被刺得鲜血淋漓。
可是他又想起沉云欢初到仙琅宗的时候,还那么小,穿着红色的衣裳,嫩生生的脸上有一对葡萄似的眼睛。她抓着虞暄的衣摆,口齿不清地喊他哥哥。
年初她被赶出仙琅宗时,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孤身一人下山,在俗世中跌倒爬起,步履蹒跚。
这样的事,不会再有第二次。
虞暄站起身,抹了一把眼睛,说:“你这个冷血无情的死小孩,你给我等着,我绝对不会放任你挥霍自己的性命!”
约莫是不想再听沉云欢说那些固执的话,他说完后便大步离去,风风火火地来,又留下了一个匆匆的背影离去。
沉云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掌心的伤口没有半点愈合的样子,仍不停地往外沁着血。她将手掌握住,随后在门上下了结界,打算先好好睡一觉,以免再有人扰她清静。
此举很有先见之明,接连上门的顾妄、迦萝等人也通通被拒之门外,谁也没本事破了沉云欢的结界,在门外等了会儿后,只得悻悻离去。
沉云欢自己在屋中一觉睡过长夜,醒来时也没觉得肚子饿,自从她在陇城醒来之后,就没有进食过,说不好是没心情,还是此地的食物不合胃口,没有想吃的欲望。
房中静得厉害,没有任何杂音,以往师岚野在的时候,虽然也很安静,但只要他一动,还是会发出窸窸窣窣的小动静,那些声音对沉云欢没有任何影响,长久下来便形成了习惯,今日乍然置身在这无比寂静的屋子里,她反倒还有些不自在。
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当初从仙琅长阶摔下来的那段光阴。其实细细想来,她从那时候就应该发现不对劲的,她摔断了浑身的骨头,皮肉之下满是碎渣,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活下来,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长好骨头。
后来去了春猎会的万妖阵,她想借以妖力重铸灵骨,此举从未有过前例,更是九十九成的失败,一成的成功,她不仅将万妖阵的妖屠戮干净,还成功铸就灵骨,还在那场战斗之中习得天火九劫。
试问一个凡人,能做到这些吗?若是其他人恐怕早就在万妖烈火之中被焚烧得连灰都不剩,她却能完好无损。
沉云欢想,从来不是她运气好,更非天赋异禀,难道她走到这一步所得到的东西,其实都是坐享其成?
她又翻了个身,趴在床榻上,摸了摸自己腰间的脊骨,想着若是将这截脊骨挖出来,她日后走路会不会直不起腰来,要用个什么东西填进去才能代替这截骨头?糖棍合适吗?
想了一通,她起床穿衣,推门而出,赶往桑家前院。前院空旷,此时已近正午,几乎站满了人,往下眺望便是人头攒动之景,议论声如浪潮般一波又一波地来回滚,众人左顾右盼,等着沉云欢的出现。
桑晏坐于人潮中央的高座之上,身旁则是姜夜、关良等其他大门派的人物,唯有左侧的座位空着,那应是沈徽年的位置,他还未到场。
按照沉云欢的要求,桑晏重摆宴席,召集了所有前来陇城的宾客,一同见证她将体内神物转交的场面。顾妄与虞嘉木、迦萝三人站在一处,前两人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一个仍在低头捣鼓自己手中的木头,用短刀削出人体的形状,另一人则是一个接着一个地打哈欠,脸上带着懒洋洋的困倦,对这盛况并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