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港湾里,一艘艘渔船整齐地排列着,随着海浪声轻轻摇晃,船上的灯火星星点点,在夜色中闪烁。

“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一个苍老的妇人佝偻着背坐在陈旧得看不出颜色的小板凳上,浑浊的双眼放空着,越过眼前的两个年轻男人陷入回忆之中,声音裹挟着海风的咸涩,“那些年啊,那段公路夜里没什么车走的,我儿子放学去同学家睡,忘了告诉我,我急得到处找。”

从傍晚找到天黑,从天黑找到快十一点,她打算从一片林子穿过,顺着公路找,正在她焦急如焚地扒开眼前碍事的树枝时,手机终于响了。

是村里的人打来告诉她儿子的下落。

高高悬着的心陡然间回到了肚子里,她忍不住狠狠骂了不靠谱的儿子几句,抬头看了看天,此刻她才迟来地觉得浑身酸软,疲惫地拖着步子地往回走。

也正在这时,远处传来汽车行驶的声音,她有些高兴,这个时间点会路过这里的应该都是相邻村庄的村民,她或许可以去搭个顺风车。

急忙往外走,就在她离公路还有十来米的距离,已经透过树缝看清左前方驶来一辆白色的轿车时,没等她开口大喊,突然“砰——”地一声巨响,几乎撕裂了天空。

“震天的响声哟!”老妇人突然攥紧布满老年斑的拳头,浑浊的眼球里泛起水光,她紧紧皱起眉头,仿佛那个画面就在眼前回放,“白色轿车立马瘪了一半,浓烟滚滚。车窗玻璃有些都弹到我脚背上哦,我吓坏了,蹲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过了几分钟,撞了白车的黑色越野车上下来一个人高马大的、留着寸头的男人。

“他走到白车面前,弯腰从车窗把头伸进去看了好一会。”

“您怎么觉得那不是一起意外呢?”小高低声问。

“那个男人嘛,也受了伤的,但是他一点都不害怕,把头从白车车窗里退出来,竟然坐到地上去点了支烟抽起来了。”

老妇人说:“抽完之后,他掏出手机不知给谁打去电话,说的话我听不懂,他居然……居然还笑了。挂了电话之后,他把那个手机放在脚下用力踩个粉碎,丢到另一头的海里去咯!”

又过了一会儿,那个男人才从车里拿了另一个手机报警。

“我当时不知怎么的,就觉得不对劲,那男人的表情动作都不对,我就蹲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救护车来咯。”

妇人趁着乱跑回了村子,内心久久不得平静,打电话和自家男人说了这事,男人叫她不要多话,有人来问也绝不要泄露出去。

“为啥?”

“你傻啊!万一真是仇杀,你给抖出去,人家能放过我们啊!”

她男人的想法是对的。

第二天,车祸的事就传开了,但是诡异地居然没有上他们当地的新闻,而且陆陆续续来了好几波人挨家挨户上门询问是否有目击者和知情人士。

村里都在传,那场车祸里头,死了大人物了。

这更加坚定了妇人的猜测——就是一场谋杀。为了一家老小的安危,她从未对任何人吐露过当时的事。

“那您觉得他当时看起来喝没喝酒?”小高又问。

“不像。”老妇人回忆,“他下车时走得稳当,说话也清晰得很。”

说到这里,老妇人叹了口气,“这么多年过去,这事也一直是我的心病。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还会有人来问啊。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告诉你们。要是真有人要报复,我儿孙都出去啦,只剩下我一个人,就报复我吧。”

“不会有人报复您。”坐在她对面从始至终都保持沉默的男人此刻突然出声。

“真的?”老妇人睁大了眼想要瞧清眼前人,无奈她眼神不好,只模糊觉得对方应该是无比英俊的,“那也算了了我一桩心事,你们记者也是辛苦,找到我挺不容易吧?今晚要不在我家里落脚吧?”

“不用了,谢谢您。”小高恰时接过话题,往老妇人手里放了一沓钱,“一点心意请您不要推辞。”

落日湾公路,路如其名,听说站在公路上看日落就像是太阳坠入了海里一般。

不过此刻是夜晚。

小高开着车,快速驶离这条路,往D市赶去。

抵达酒店,已近凌晨十一点。

“到了,裴总。”小高解开安全带,正要下车。

“别动。”

后座上原本闭目养神的裴鹤京突然睁眼,“后头有车从郊外开始跟了我们一路。”

小高立刻停住动作,往后看去,一辆不起眼的灰色轿车停在很远的角落里,他高度紧张起来,“我立马叫人过来。”

“不用。”裴鹤京抬手揉了揉眉心,语气低沉,听得出心情非常不佳,“这么久了还是不信。”

小高抿着嘴,道:“我给陶先生打电话。”

电话拨通,却无人接听。

“不应该啊。”小高看着手机,“不论何时,陶先生从来不会不接我电话的。”

毕竟他给陶西右打电话一般都是有正事。

“安排船,去情人岛。”裴鹤京做出决策。

“这都快三个小时了,你是真嘴硬啊。”

张文良脚边的烟头已经堆起小山丘,他解开衣服纽扣,脸上浮现出不耐的神色,居高临下地盯着趴在地上的人,“求我啊,求我就让你爽,就不会痛苦了,多大点事你说是吧?”

陶西右已经几乎听不清张文良在逼逼什么了,他痛苦地趴在床边地上,衣服早已经被汗水打湿,全身像是有蚂蚁在啃咬,又痛又痒又麻。

有人往他的腹腔丢进去一把火红的碳,血液变成了滚烫的岩浆,在血管里横冲直撞。陶西右的意识被撕扯成两半,一半残存着理智,顽强地把持着快要失控的身体;另一半则被欲望吞噬,叫嚣着要冲破最后的防线。

他只得不断地撞着地,企图让自己保持清醒,可即使额头已经高高肿起来,他还是觉得不够,反而急切地渴望另一种,另一种能让他痛到死的东西。

“你看看你,啧啧啧……”张文良终于是欣赏够了陶西右的狼狈模样,也知晓要等他服软太难,决定先吃,毕竟夜还长着呢。

皮带落地发出一声脆响,像是催命符,陶西右停住动作,浑身颤抖地蜷缩起来,他抱着膝盖,恶狠狠地盯着张文良的方向。

但实际他已经不怎么看得清了,一切都是旋转的,带着重影的。

“小西右,哥哥这就来结束你的痛苦。”张文良把内裤丢在一旁,“你放心,一定把你伺候周到!”

那双像毒蛇一般的手,落到了陶西右心口,就像是12岁那年一样,给陶西右带来一股冲脑的恶心感,他打着干呕,想要立刻吐出东西来恶心张文良,却被对方捏住喉咙硬生生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