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2/2页)

望他煞有介事的模样,乔宝蓓都不知道该怎么挑刺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讲理比蛮不讲理还让人来气的人呀!

乔宝蓓大脑乱哄哄,眼神飘忽:“我、我还没想好,明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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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砚清既留她,她当然是要睡主卧。至于他睡不睡身边,乔宝蓓也懒得管。

九点一刻,她准时上床躺好。其实前两天压根没有这么早睡过,生物钟已经乱作一锅粥了,夜里还多梦。

侧躺着埋首进枕头里,乔宝蓓好像嗅到他的气息,是一股冷冽清幽的沐浴香。傅砚清很少喷香,向来是她喷了什么他便浸染什么味道。沐浴露也是共用的,没怎么分过款式,他不挑剔这个,只单纯有些洁癖。

酒店的沐浴露也是统一的,能有什么差别?但她好像就是闻到他的味道了,很让人安心的味道。

双眼泛起酸热感,乔宝蓓回正过身子,用手擦了擦,尽可能不沾染到枕头上,让人不好处理。

睁着眼,她满脑子都是今天吵过的话。

但是……这算吵架吗?

乔宝蓓难以用言语去形容。

关了大灯,漆黑的卧室里,大脑更加活泛,从前租房时的细碎片段不由分说地上演。乔宝蓓忍不住去想,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在阳台养盆栽?傅砚清又是什么时候注意到她的?三月底的车祸,住院疗养了多久?什么时候出院……

她对他的确没那么上心,只记得是在一个烈日酷暑里,他忽然出现在眼前,成了她和好友聊电话时随口一侃的男人。她上哪见过这种英俊端正的正装男?也就电视剧里,被人推销骚扰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就喜欢她了?

想起傅砚清今天说的话,乔宝蓓呼吸困难,脸红扑扑,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久。

淋浴间在主卧里,傅砚清这个时候去洗澡了。乔宝蓓余光瞥那扇门透出的的白光,深吸口气,躺得板正,不想他出来看见自己这种行为。

她缓了很久,但他说那些话时的口吻,语气,模样,都极其蛮不讲理地侵占大脑投映室。

不止今天。

还有他亲吻她腹腔时的情景,他突然出现在舱门前的模样,他在桐兴租屋里做饭的背影……

乔宝蓓又去努力回忆更早的,早于婚前的,他提起的那些陈年往事,但除了那场车祸,她记不清太多了。

男人巧言令色的那些伎俩,她再熟悉不过,早就免疫且嗤之以鼻,但是很奇怪,听着傅砚清既没什么技巧又不算动听的话,她心底竟隐隐有所牵动。

他不计较她的庸俗,空洞,软弱,无能。

不在乎她的大脑空空,一无是处。

不介意她贪财好利,别有所图,还说所谓的缺点是趁虚而入的契机。

他怎么敢这么说?又怎么会这么认为?她在他面前装模作样的三年……五年……他是如此清明地知悉,又完全不以为意?

乔宝蓓不认为世上会有这么坦然大度的男人,但她的确头回见到傅砚清这样的人。吵过一次,往外推,他又岿然不动地站在原地,等彼此恢复如初。无趣无聊,死缠烂打,好像她怎么作弄他,他都只是拍拍肩上的灰,扫清跟前的尘土,一以贯之卑躬屈膝,向她索爱。

她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好的,值得被他这样无底线地包容,而且这种关系,又能维持多久?

乔宝蓓抿了抿唇,既觉得自己杞人忧天,妄自菲薄,又觉得顾虑得不无道理。

在桐兴走访资助生家庭的这两天,她生出了一个念想,也想了很久。她想试着出去找工作……暂时和傅砚清分居一段时间,缓和彼此的关系。

找到自己可以做的事,哪怕是再小的事,也总比在别人面前装腔作势虚度光阴要好。她不想被傅砚清看轻,哪怕他不介意她一直做米虫。

何况她想要的,也不仅仅是“不介意”,还有,还有……

淋浴间的门开了,听到声音,乔宝蓓脑海里的弦“铮”地断了,当即闭上眼。

不过会儿,身边的床榻陷落了几分,傅砚清没贴近,但乔宝蓓已经闻见男人独有的气息。她的喉咙有些发痒,不由向他的方向侧身,眯起眼。

漆黑一片下,她看到男人深邃幽暗的眼睛。

乔宝蓓心脏收紧,装模作样地慢慢睁开眼,还染着厚重的鼻音:“……你怎么睡这里。”

“这里没有别的客房。”

他说得义正严词,被褥下的掌伸向她腰间,将彼此拉近,交颈相视,目光似火炬般灼热,“我们不是和好了。”

腕骨贴着他丰满的胸膛,当他说话时,能与之共振,蔓延到四肢百骸。傅砚清揽着她,将她整个人半包围着。几天没有这么接触,乔宝蓓耳根燎起热意,浑身也开始发烫。

“谁说的……”她低声喃喃,嘴比石头还硬,“我还没想好呢。”

拥抱有了实感,但还是远远不够。傅砚清收拢臂弯,双眼微阖,“我可以等到你想好为止。”

乔宝蓓仰起头,发丝蹭过他的下巴,看他近在咫尺的面庞,忽然说不出话。

他浑厚的身躯紧紧贴着她,笼罩她,一股困意慢慢涌上额顶。

乔宝蓓眼睛有些酸,没再计较这种蛮横的行为,手也攀到他腰侧,深埋在怀里。

她以前不喜欢他滚烫的胸膛,总是嫌热。但可能是冷气开得足,此刻她不觉得黏腻厚重。

在男人的臂弯下,乔宝蓓的呼吸慢慢平缓,久违地睡了个好觉。

手机在床头柜充电到天亮,第二天清晨,乔宝蓓还没有任何睡醒的迹象。

傅砚清看了她一会儿,捋了捋她额顶微卷的碎发,颔首亲吻,继而绕至身侧,帮她把电拔了。

掌着手机,他垂眸注视良久,没放归原位,而是鬼使神差地试着输入密码。

第一次,他按错键位,没解锁,第二次,他一个一个地缓慢地输入,解开主屏幕了。

几个夜晚没能解开的密码,其实是他的生日,多荒唐。

看着开锁后的画面,傅砚清久久没有回神,他闭了闭微涩的双眼,轻哂了下。

这只手机里面有许多值得探究的秘密,乔宝蓓没发去朋友圈的照片;乔宝蓓在备忘录写的碎碎念;乔宝蓓和别人的聊天记录。

他大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满足好奇心,但忽然间,他觉得自己没必要这么做。

也不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