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2/3页)

可为何,他觉得陛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这应该不是他的错觉。

司马懿犹豫了一下,才答道:“可能是因为,陛下突然天降了一门亲戚吧?”

他也是头一次知道,原来有些人的厚脸皮可以厚到这个程度,相比之下,吕布那打劫自己老家的说法,都只能算是小菜一碟了。

孙轻没太听懂:“……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司马懿抬头示意:“喏,你看那边。”

孙轻望过去。刚刚才跑开的于夫罗,居然又已经重新跑了回来。

不过,他不是自己回来的,后面还跟着一个比他年轻不少,相貌上与他有些相似的少年。

于夫罗搓了搓手,将这少年推到了刘秉的面前:“陛下!这是臣的长子刘豹,按照辈分,他该认您一声——”

“舅公!”

刘秉的表情终于定格在了当场,原本还想继续叮嘱于夫罗的话,也卡在了喉咙里。“……”

他的视线一点点地从兴高采烈的于夫罗脸上,挪向了那个十一岁的孩子,万万没想到,于夫罗的那句“南匈奴百年间以大汉的外甥自居”竟然是认真的,也真让他平白多出了一个这么大的外甥,和这么大的外孙。

就连这个叫阿豹的孩子,现在也已经有了一个汉名,叫做刘豹。

“叫陛下啊,愣着干什么!”于夫罗很是不满意刘豹的木讷,又推了推他。

却忽然听到,另一头先传来了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打断了此地的认亲。

孙轻真没忍住,直接笑弯了腰,蹲下来直拍地面:“哈哈哈哈哈哈见鬼,怎么还有这么认亲戚的!!!”

这场面简直过于好笑了。英明神武的陛下因为面嫩,看起来也就比眼前那个匈奴少年大了两岁,结果愣是差出了两辈来。

眼看着陛下都因此哭笑不得,语塞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孙轻更想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结果他笑着笑着,忽然感觉到背后有一记重踢,猛地把他往前方的盐池踹了出去。

“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孙轻一个踉跄,以手撑地,才勉强没摔出个好歹来,只呛了两口盐卤,就重新站了起来,回头朝着踢他的人怒目而视,“张将军,我没得罪你吧?”

“谁准你笑陛下的?”张燕慢吞吞地瞥了他一眼,眼中的谴责一览无余。

“我没……”

张燕一脸正色,训斥道:“我看你也挺闲的,之前陛下不是说,准许我们接应袁绍,借着袭扰韩馥为袁绍解围吗?那就你去算了,正好也多锻炼锻炼你的本事,免得将来走出去,丢了陛下的脸。”

孙轻:“……”

他沉默着怀疑,张燕分明是在借着这个机会公报私仇,报的正是上次被瞧见他偷偷哭鼻子的私仇。

但想想这事也算是在为陛下排忧解难,孙轻“哦”了一声,又答应了下来。

刘秉见那边的玩闹并没有真让两方打起来,这才收回了目光。

许是因为张燕和孙轻的这一番插科打诨,让他的心态也比方才沉稳了不少,也找回了身为皇帝,向臣属说话的从容。

“这句舅公就不必叫了,随他们一起称陛下就行。他年纪尚小,不必随你出征,不如随后一并往太守府去,向玄德他们请教请教学问,先知汉家礼数,再谈报效朝廷。”

于夫罗愣了一下,又连连点头:“应当的应当的,要不是陛下慷慨,我都想叫他来偷偷当盐工了。”

刘秉像是被这一句提醒了,转头吩咐:“把这句记下,往后严查此等行径。”不许随便雇佣童工。

于夫罗立刻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低下了脑袋,却又忽然精神振作了起来。

只因他听到,陛下的下一句话就是:“我已有属意的将领,和你一并征讨南匈奴叛徒,你若无其他要事启奏,就先去收拾行装吧。”

“这么快?”于夫罗惊喜而又惊讶地抬头,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补充,“不不不,我不是觉得不该这么快,而是觉得,陛下如今不是还有要事要办吗,可以先不必管我的事情。”

刘秉坚决地打断道:“不,这就是要事,也是必须尽快达成的一件要事!与你同行的将领有骁勇之姿,虓虎之威,也出身并州,必能趁着冬日里匈奴叛将龟缩于美稷城,将他们一鼓作气统统拿下!你就算真要认朕的这一门亲戚,也得真能代表南匈奴才好。”

一听这话,于夫罗哪还顾得上计较刘豹有没有认真喊一声舅公姥爷,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陛下放心,有虎将相助,臣必不辱使命!只是还有一事,想要请求陛下准允……”

“说来听听。”

于夫罗腆着脸道:“陛下啊,臣流落于河东白波贼中时,徐晃徐公明帮我甚多,可否恳请陛下准允,让他与我一并出征呢?”

他这可不全是为了捞兄弟一把,也是有自己小心思的。

别以为他刚才只顾着认亲戚就没看到,那边有人仗着身份欺负人呢!

考虑到他现在手底下只剩下了磕碜的百余名旧部,若是遇到这样的“欺凌”简直毫无还手之力,还是该拉上一位靠谱的同盟,来给自己找些底气。徐晃就不错,这人够义气也够老实。

刘秉倒是对此并没有什么所谓,甚至觉得这也算是测试徐晃本事的好办法,只是问道:“可是,与你一并前往并州的人,正是杀死了徐晃旧主还打伤了他的那位将军,你觉得这也无妨吗?”

于夫罗迟疑了:“……”

这好像听起来确实有些不妥。

但还没等他就此事多说两句,另一头已有人接连喊了两声陛下,分去了刘秉的注意。

刘秉循声望去,就见卫觊和刘备相携而来。他打眼瞧着,卫觊的衣摆已沾染上了不少泥水,想是在这盐田之中走动了不少路程,起码也已兜了一大圈。

刘秉回身问道:“伯觎有话要说?”

“正是!”卫觊快走了两步,又忽然奇怪地顿住了脚步,转头掩面轻咳了两声,才重新继续向前,走到了刘秉的面前,“陛下容禀,臣有一个不情之请,恳请陛下同意。”

“何事?”

卫觊道:“在来此地前,臣便已向陛下告知,我卫家四代之前的先祖,就是因体衰而未能响应天子募招,在河东遗憾病逝,接连几代中也多有体弱者,到了这一辈,臣还算好些的,我那堂弟卫仲道却可惜了,身体向来不好……唉!”

于夫罗眼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那你就回去养病呗,和陛下说什么?”

卫觊嘴角一动,又很快恢复了从容的姿态:“正是因为卫家体弱,才更需要陛下令此地盐监新制的精盐呐,不知道那万石精盐可否再早一些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