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那个陈解元,简直是丧!……(第2/3页)
孙知县将郭知府送至门口,带着哭腔,对着渐行渐远的绿呢官轿喊道:“大人,您不插手此事,下官只好自专了啊!”
那顶官轿迅速消失在衙前街口。
孙知县这才松了口气,掸掸衣襟问宋师爷:“怎么样,够不够疯?”
宋师爷赶紧道:“够了够了,多的都有了。”
孙知县掏出干净的帕子擦擦眼泪:“还得是解元啊,读书好,脸皮也厚。”
宋师爷心道:丢人的也不是他陈彦章啊……
孙知县重新回到三堂,刘捕快已经带着钥匙去了北陈家。陈三爷心底一凉,没想到他竟这么快就将郭知府打发走了。
……
陈家巷,平安和阿蛮坐在桥头翻花绳,看到一众官差从巷子口走来,族人们纷纷退避三舍,关门闭户,只有平安殷勤地跑上去:“捕头大叔。”
“是你啊。”刘捕头当然记得这个领着衙内们在县衙挖坑的很有礼貌的小皮猴子。
平安点点头:“大叔需要帮忙吗?”
刘捕头还真要问路:“你可知陈琦家在哪里?”
平安昂首挺胸:“是我族伯家,我帮你们带路。”
言罢,引着刘捕头来到陈二爷家里,拿着县衙的牌票,从前院开始验起,果然可以打开所有门锁。
陈二爷不在家,陈平业和陈平德兄弟听闻有官差来,缩在后院不敢冒头,下人们更加噤若寒蝉。
刘捕头拍拍平安的肩膀:“谢啦。”
“不用谢。”热心县民陈平安拍拍胸脯:“这是我应该做的。”
……
县衙今日全员加班,连夜重刑审问,总算从黄忠口中撬出了陈家二奶奶蒋氏,派他指使盗墓贼偷走孟氏尸体的口供。
“蒋氏为什么要盗尸?”孙知县问。
黄忠道:“两年前,她让我从她娘家背回一具孕妇的尸首,和少奶奶调换一下,说只要给少奶奶扣上通奸的罪名,就能给我家大少爷减轻罪责,我脑子直,只当对我家大少爷好,就没多想,可这两年思来想去,总觉得哪里不对。”
“我当晚去东院给大少爷和少奶奶送冰解暑,听到他们在吵架,说平德还小不懂事,不是有意冒犯少奶奶的,然后少奶奶就喊着要自尽,看灯影大少爷是去夺剪刀,又哄又劝的,我还没来得及进去拦,那鲜血就溅到窗户纸上去了。等我冲进去的时候,看见二少爷躲在树丛里,但当时为了救人,就没去管他。”
“这中间还有陈平德的事?”孙知县惊讶道。
“我也想不通,怎么还有二少爷的事,二少爷当年才九岁,能做什么逼得大少奶奶闹自杀呢?”黄忠道:“这事儿我想了两年,大少爷出狱后,我还问过他,他也绝口不提。”
“哦对了,我们现在的二奶奶是大少爷的继母,她娘家蒋家,据说有点来头。”
“蒋家?”孙知县倒吸一口冷气:“锦衣卫指挥使蒋丞家?”
“应该只是旁支。”黄忠道:“而且她死过一个丈夫,才嫁到陈家巷来做续弦的。”
宋师爷在旁边叹气:“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了。”
蒋丞是锦衣卫指挥使,先帝最宠信的臣子,临终前还在叮嘱当今圣上要加以善待。蒋家是江南首户,即便是旁支也不能轻易招惹,会变得不幸……这件案子被府里、省里仓促定案,看来是蒋家打了招呼。
孙知县却冷笑道:“一个旁支而已,本官就不信,这蒋家还大得过王法?”
宋师爷只剩叹气:“大人,您别什么都听那陈彦章的,您只是区区一个知县,不是包龙图在世。”
“包龙图?”孙知县突然朗声笑了,笑的宋先生头皮发麻:“先生,您真是本官的智多星啊!”
宋师爷简直想抽自己,死嘴,又乱说话给东家提供灵感了。
……
天刚蒙蒙亮时,沉睡着的陈家巷被又重又疾的敲门声惊醒。
四邻披衣出门来看,只见官差不太客气地闯进陈二爷家中,传召蒋氏、陈平业、陈平德及内宅一众丫鬟仆妇去县衙过堂问话。
陈二爷阻拦道:“恐怕对内眷声誉有损,可否由我代拙荆前去……”
刘捕头态度强硬:“这是牌票,三传不至可以直接拿人,自己掂量着办。”
衙差们离开后,北陈家的人依旧闭门不出,只是背后像没头苍蝇似的找人给孙知县施压。
谁知孙知县顶住了所有压力,传唤三次不至,衙差竟真的直接上门锁人。
陈平德狼哭鬼嚎:“娘!娘!救我!”
那叫声都传到巷南去了,平安正坐在门槛上跟隔壁二叔婆聊八卦,听到惨叫声,探头探脑地问:“还没过年呢,谁家先杀上猪啦?”
蒋氏自顾不暇,她也被锁着,只是有恃无恐地叫嚣:“无凭无据竟敢拘押良民,等着瞧,我让你们县尊吃不了兜着走。”
衙差离开后,陈二爷急的团团乱转:“定是黄忠在里头供出了什么?”
“你们怎么搞得,让黄忠被抓住?”
“这不是想着让他出城去避避风头吗,谁想到南陈家派了人守在巷子口。”陈二爷道:“三弟,咱俩家彻底撕破脸了?”
“事到如今,撕不撕破脸还要紧吗?”陈三爷问他:“你事先真不知情?”
“真不知道,那日河里挖出孟婉的尸骨,你二嫂才不得已告诉了我,我知道后第一时间就对你说了。”
又怕陈三爷不信,补充道:“我要是知道,怎可能大张旗鼓给平业办洗尘宴,现在想想,恨不得抽死自己。”
“我也恨不得抽死你。”陈三爷咬牙道。
陈二爷擦了擦脸上的汗:“三弟啊,三弟,我一把岁数就这两个儿子,你可不能不管他们!”
陈三爷呼出一口浊气,强自镇定道:“事已至此,只能丢卒保车了。去蒋家找你的舅兄通气,再打点衙中小吏,给平业带几句话,让他千万咬死,只说是夫妻之间的口角引发,莫要牵扯平德。去请盛安县最好的讼师,争取给平业留条命。”
陈二爷立刻照办,先去蒋家,再去县衙,再去请讼师。
盛安县最有名望的讼师听说是这个案子,直摇头:“我是讼师又不是法师,对面可是解元公,满城都在等他为孟氏翻案,谁敢触这个霉头?”
最终还是蒋家从外地请来一位姓冯的名讼,为自家妹妹和外甥辩护。
……
陈平德自小养尊处优,被关在阴暗潮湿的县衙大牢里百般不适,直到后半晌精疲力尽,才慢慢睡着。谁知虫鼠啃他的脚趾,把他惊醒了!
他睡眼惺忪的将身上的夹袄裹紧,抱着膝头颤抖,忽然感觉牢门外有个红色的人影飘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