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4页)
小碗哭着摇头,终于是将在心里压了三年的话说出口:“我不,我不要......主子可能不记得我了,但我记得主子。”小碗牵住辞盈的手,用额头抵住,哭着说。
“那一年我同主子一起在人伢子手中,大火时主子将我从火中救了出来,放了我回家,我没来得及问主子的名字。后来我在谢府看见主子时,一眼就认了出来,早我一些进来的婢女嫉妒地说主子名叫辞盈,是这府中最好运的婢女,被管事嬷嬷带着走过长廊时就被二小姐一眼挑中了。”
“我特别为主子高兴,我不聪明也不机灵,娘常说我是家中最笨的,所以在谢府很多年都只是负责杂扫的婢女,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我被选入主子的院子,我特别特别高兴,我想和主子一起离开。”
小碗眼泪落在辞盈手上,她眸红红的带着乞求望着辞盈:“主子,没关系,我不怕,加上小时候那一次,主子已经救了小碗两条命了。”
辞盈一怔,迟疑道:“你既然回了家......”
为何还是被人伢子卖入了谢府。
小碗抹了抹眼泪:“他们后来又将我卖了,人伢子出价还比上次高一两银子,我走的时候娘亲和爹爹说上次卖亏了,不过也好,他们若不再卖我一次,我如何能遇见主子,那边前两年听说闹了饥荒,家中也不知道还剩几个人。”
辞盈心疼地将小碗搂入怀中,温声道:“别唤我主子了,以后同茹贞一样唤我姐姐就好。”
小碗泣不成声,觉得自己也是天底下最好运的人,她低声唤了辞盈一声“姐姐”,被辞盈摸了摸头。辞盈将手上一个镯子褪下来,为小碗戴上:“送去别院的婢女我都给了傍身的银钱,你同我一起去长安,便将这镯子赠你,小碗,以后我和茹贞就是你新的家人。”
“还有泠月和泠霜姐姐。”小碗哭着说。
辞盈笑着点头:“嗯,还有泠月和泠霜,昨天泠月同我说你可能留在谢家还哭鼻子了,她总是记挂你多一些。”
小碗抹了泪:“我去同她说清楚,让她别哭了。”
泠霜寻过来时,辞盈正在整理小姐从前的首饰,她私心里想全带走,却又不得不留下几件宫中来的玩意。一两件首饰原不打紧,但如若有人特意计较,还是不免生是非,她去江南定是要隐藏身份的,不想惹出些说不清的麻烦。
她挑拣之时,泠霜就来了,话语间只有一个意思,如若她们要离开长安的话,最好隐藏行踪。辞盈询问缘由,泠霜将夫人当年交代之事细细讲了讲,说清楚了谢怀瑾同卫大将军的关系。
辞盈低声道:“你的意思是我们最好暗中去寻卫大将军?”
泠霜点头:“泠霜虽明白小姐的心思,但女子出门在外多有不便,夫人临终前嘱咐我们来日主子若遇见困难,可去寻卫大将军。防患于未然,泠霜觉得主子到江南之后先遣人同卫大将军知会一声。”
辞盈低声应下:“也好,我会在信中同谢怀瑾说清楚。”
她这些日也想清楚了,卫大将军可能本来就是谢怀瑾同夫人交易的一环,否则当初夫人如何能逼迫谢怀瑾娶她,仅仅凭借孝道就能威胁谢家未来的家主吗,当初是她太天真了。
辞盈垂眸,提笔另写一封短信。
离开长安的那一天,风和日丽,烛一和烛二下了药的酒是小碗去送的,辞盈在房间内听着,小碗说今日是她的生辰,请全院的人喝庆贺的生辰酒,烛一喝了,烛二一开始不肯喝,后来小碗又说了一句什么,烛二也喝了。
然后一行人就离开了,她们没有带太多的东西,江南那边一早就买好了宅子,泠霜早一步过去安置了。
泠霜临走前,辞盈按照泠霜所言,派人传信给了卫大将军。卫大将军派了一队人前来接应,一路上都由他们护卫她们的安全。
路上,辞盈想了想,提笔又给卫然写了一封信。
信中她大抵表达了感谢,然后提出愿意捐赠一部分粮草给西北军以示感谢,日后若是有银钱方面的困扰,她能支援的情况下请卫大将军一定要开口。
......
卫然冷着脸看着一旁淡淡饮茶的谢怀瑾,他常年征战沙场,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肃杀的气息,脸上的疤痕更显凶气,开口亦让人不寒而栗:“我未曾记得我今日向贵府下了请帖。”
青年放下茶盏,一旁赫然放着辞盈几日前寄出的那一封信。谢怀瑾抬眸,眉宇间是一而贯之的温和,一双凤眼含着说不清的光。
“是辞盈麻烦了将军,我上门来替她赔礼。”
卫然一张脸更冷,自他回到长安之后,书房内外都有重兵把守,按理说插翅难飞,谢怀瑾却入他书房如入无人之境,这让他不由得重新审视其面前的青年,半晌之后卫然冷声问道:“黄山是谢家的人?”
黄山同他打仗数十载,一路到了副将军的位置,卫然不愿意相信,却想不出来除了黄山还有谁能让谢怀瑾此时坐在他重兵把守的书房重地。
谢怀瑾摇头,无意同卫然讨论这般无用的事情。
他拿起信纸,眼眸在“辞盈”两个字上停了停,温声道:“我先走了,卫将军。”
墨愉恍若影子一般从身后出现,突然出手挡住卫然翻身砍向谢怀瑾的剑,黑色的身影如鬼魅,同卫然在书房里缠斗起来。
半晌之后,墨愉震开卫然,用剑指向卫然的喉咙。
谢怀瑾甚至没有回身看,在书房内打斗声停下的那一刻,背着身温声道:“卫将军谦让了。”
墨愉收起兵刃,回到谢怀瑾身边。
“伤了吗?”马车上,青年温和问道。
墨愉俯身:“等烛三回来之后,我会去暗堂领罚。”
“嗯。”青年闭上眼,回想着信中的内容,又想起什么好玩的事情,轻声笑了一下。
墨愉冷不丁地想,又有人要倒霉了。他擦拭着手中的剑,黑色的锦衣上有几处变得湿红,浓密粘稠,足见伤口之重,但他仿佛一点感觉都没有,神色一直没有变化。
......
长安到江南五天的脚程,走水路能快上一天,辞盈一行人怕水土不服,选择马车走官道慢行至江南。
原本五天的路程被走成了十天,距离江南还有一天路程的时候,野外下起了雨。
辞盈看着天色,雨一时半会停不下来,于是吩咐先寻个驿站歇脚。匆匆赶到时,众人身上都不好受,纷纷寻驿站要了热水,洗浴完已是深夜。
辞盈看着天色,原想着雨势要大明日是否要歇脚一天,还未想出结果就听见天空闪了几道闷雷,辞盈莫名有些心烦,心中总有些隐隐的不安,但想不出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