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2/3页)
辞盈的身体都在颤抖,嘴唇惨白,手指紧紧扣入肉中。
谢怀瑾看着辞盈,见她紧紧看着蒙面人比在李生胸口的匕首,咳嗽了一声,唇角淌出些许血渍,淡声道:“我是,素衣里有一枚你们没搜出来的令牌,足以证明身份。”
蒙面人疑虑地看了谢怀瑾一眼,蹲下去去搜查,还真寻到了一枚令牌,只是令牌很轻很薄藏在里衣中,很难寻到。
其实令牌也不能证明什么,但足够他交差了。蒙面人看了谢怀瑾一眼,蹲下身将李生抓起来,猛的一下推入辞盈怀中。
辞盈下意识将人扶住,但她力气不算大,李生即便孱弱也是一名身形颀长的男性,并不算轻,蒙面人将人推过来,辞盈伸手后,李生自然以一种拥抱的姿势覆盖在了辞盈身上,头虚软无力地落在辞盈肩头。
辞盈下意识抬眸,在这个和李生的拥抱之间看向她们身后的谢怀瑾。
青年依旧只是淡淡地看着她,却又好像不太一样了。
谢然也被放了归来,朱光将人扶住。
辞盈手颤抖着,她祈盼着谢怀瑾的后手,她不相信谢怀瑾身边会没有保护的人,她无比希望这只是谢怀瑾的一部棋,甚至她希望谢怀瑾现在站起来说这就是对她的一场考验,但没有、都没有。
外面夜色涌进来,扑腾的水声之后,屋内恢复了寂静。
朱光感知到什么之后,同辞盈低语几句,转身跟了上去,夜色如墨,辞盈抱着昏睡过去的李生,谢然呆坐在原地,满地的血痕之中,辞盈的眼神定在谢怀瑾适才所在的地方。
她爬上前,手摸了一下地上的血,明明才一会儿,已经冷透了。
辞盈大哭起来,但这次却没有声音,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浓重的血腥味传入鼻腔中。
半晌后,李生也转醒,他看着辞盈,此时辞盈已经没有哭了,只是呆愣着看着不远处的窗户。
李生自己坐起来,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房间内三个人,谁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水中不是朱光的强项,那些人也应该是早就规划好了去了,甚至连水中的陷阱也早就布置好了。朱光虽然第一时间跟了上去,但躲避了两个陷阱后,再抬眼已经看不见那些人的身影了。
苍茫的大海间,朱光浮在水中,有些不知道怎么回去。
她想她和公子都太自傲了。
信这天下没有敌手,百密一疏,竟然在一艘商船上翻了船。
朱光往回游,冰冷的海水将她的衣服全部浸湿,她上岸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人——烛二。
朱光上前扯住烛二的衣领:“墨愉呢?”
烛二脸色也很差:“在长安。”
朱光有些崩溃:“他不跟来也就算了,你在公子身边为什么他还会被挟持?”
“......有迷烟。”烛二将今日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但还是让朱光寻到了异常:“迷烟能晕倒你一人,其他人呢,公子出行身边怎么可能只有一人。”
烛二不言。
朱光一手掐住烛二脖子:“说话,我现在没有心情给你绕圈子。”
烛二还是不言,要被掐死之际终于开口:“......公子让他们随在夫人身后。”
朱光想起之前察觉到的几道无害的呼吸,她一脚将烛二踹倒:“废物,全是废物。”说完这一句后,她望向烛二,轻声道:“如若公子死了,今日你同我说的话,咽进肚子一辈子,听见了吗?”
烛二点头。
朱光从腰间拿出哨子,站在船板上连呼了十几下,一刻钟后一只大雁从远处飞来,她将简单的小信塞进去,转身同烛二说:“我陪辞盈去江南,你回去长安去寻墨愉。”
朱光回去时,辞盈已经将茹贞接到了一个房间。
辞盈见到朱光回来,看了看朱光身后,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她眼眸中浮现一抹迷茫,然后眼泪就那么掉了下来,朱光不由低下头:“对不起辞盈......”
辞盈想说没关系这本来就和朱光没有什么关系,但有些失语,说不出话。
朱光不知道怎么安慰辞盈,下意识一句“辞盈,你自由了”说出来的时候,连茹贞都向她看了过来。
是啊,他们谁都知道。
谢怀瑾死了,辞盈就自由了。
但好像......不应该是这样。
朱光和茹贞,谢然和李生,房间内所有人都看向辞盈,辞盈看着窗外空荡一片的大海,跌坐了下来,手掌撑在那片冰凉粘稠的血上,恍惚间又看见了十几岁那年的雪,风过林梢。
她自由了。
以一种意想不到,陡然又令人沉默的方式,她甚至觉得这好像应该是一场梦,梦该醒......快醒,为什么还不醒。
*
蒙面人一行人登上了另一个艘船,谢怀瑾惨白着一张脸已经没剩多少呼吸,小弟道:“已经全部甩开了,什么谢家,也不过如此。”
蒙面人一脚踹了过去:“也不看我们谋划了多久,你老子我十年才找到一个机会,你很得意是吧,要不是他身边那两个暗卫一个都不在,迷香有什么用。”
蒙面人跪下来捏开谢怀瑾的嘴角,往里面喂了一颗什么。
小弟上前将人绑住,对着谢怀瑾的脸左看右看,嘀咕道:“真没错吗?万一那个人才是谢怀瑾。”
蒙面人又是一脚:“滚。”
小弟不敢言,几人乘船几日后换了马车,半月后到了一处地牢最深处。
谢怀瑾被推进去,人撞到墙上,整个人摔落下来,他的脖颈上多了长长一道划痕,血肉翻滚狰狞,身上的素衣经过多日之后已经破烂的不成模样,露出里面的里衣。
小弟难言地看着里面的人,暗卫他都审了不知道多少个,这公子哥比暗卫还难审,刑罚也都上了,这几日老大连一块好肉都没有给这公子哥留下,但就是一句话问不出来。
谢怀瑾半垂着眸,长发披散着,躺在牢狱里。
牢狱乌黑,一点光亮都没有,小弟对上谢怀瑾那双眼睛,完全不知道青年在想什么,只觉得渗人。
谢怀瑾没有想什么。
他只是久违地想起了他的母亲。
*
谢怀瑾被带走生死未卜之后,辞盈只浑噩了几天,到了江南之后她安静地安排着茹贞的事情。
朱光同辞盈说“不要担心”,她已经传信回去,等墨愉来了一切就好了。说这话的时候,朱光其实也不确定,因为那日谢怀瑾已经伤的很重......如若公子已经死了,墨愉寻到了又能如何。
辞盈没有说话,她好像被困在了那天。朱光同她说话,她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了。李生来寻她时,轻声宽慰辞盈:“辞盈,和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