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婚纱一起洗澡。

这些东西……都是哪里来的?

游夏此刻,没有心情深思,她只觉得恐怖异常。

屈历洲的房间里,为什么全是关于她的东西?她幼年时期的照片,有些连她自己都不记得,如果不是特意寻找收藏,是不可能这么全面的。

他一直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做着这些事吗?

游夏竟然想不出,屈历洲到底是有隐秘的目的,还是单纯的变态。

无论哪一个,都够毛骨悚然。都代表她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屈历洲,所谓的那些善意嫉妒靠近她的男人,甚至是最浅显的表象。

任谁在家里某个隐秘的房间里,看到这样的景象,都会汗毛竖立,浑身发冷。

游夏脑穴跳凸,许久才发现自己在紧张中忘了吸气,猛地喘出濒临尖叫的深呼吸,回过神来后,第一且唯一的想法是:逃!

她脚步发软,拔腿就跑,还等不急屈戎的人接走塔吊,她就慌不择路地闯出房间,连包都来不及收拾,在佣人的疑惑声音中踉跄逃出别墅。

她慌得扣不稳安全带,踩下油门的脚也在打颤。

不对,不行……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正往哪个方向开,只跟着车流红灯停绿灯行。

这样不行,头脑不清醒的时候不能开车,会有危险,她将车停在路边的临时车位,强行命令自己冷静下来。

她发现,这种情况下,她竟然不知道该去哪里。

明明做了恶事的人是屈历洲,慌忙逃离的却是她?

这样会不会显得她很窝囊?

而且整件事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她对屈历洲和情人的身份还持有怀疑,至今没有解开。

所以她不能逃,她要跟屈历洲对峙清楚。

稍微稳了下心神,她转动方向盘调头,往【环仕旗舰酒店】驶去。

酒店顶层的泰晤士套房,是便于她和屈历洲工作的新家。

这里还算是清净,目前也只有这*里,能让游夏稍许平定自己的惶恐。

她冲回套房,拉开酒柜想灌两口,什么酒都行,让她刺激一下清醒过来就行。

酒柜的茶色玻璃门开敞的那一瞬,她草木皆兵高度警惕的精神骤然抽缩一下,视线没有指引,凭空落在酒柜木板夹层里,纽扣粒大小的黑色孔纹中。

找来长型粉刺针,把它挑挖出来,她发现这又是一个摄像头,微型的。

凭环仕严密的安保排查工作,她不相信这是哪个法外狂徒入室安装的监视器,只有一个可能——

屈历洲。

又是屈历洲。

就连酒店套房内部,他也不放过吗?

也就是说,平时她起居中发生的任何事,屈历洲即便不回家,也都了如指掌。

她忽然感觉自己的婚后生活,像是某种程度上的罗生门,就连酒店也不是安全地带,奔逃的第一反应促使她再次抓起包。

可这次,门铃骤然惊响,让她彻底慌了神。

天色趋渐沉黯,天边太阳将熄,圆月喧宾夺主早早突显轮廓。今天本来就是中秋,屈历洲工作不会太晚,是他回来了吗?

游夏指尖轻颤攥紧包带,只希望不要在这时碰上屈历洲。

还好,从可视屏幕里看到酒店工作人员,她轻吐出一口气松开手指。

“夫人,现在是18:30整,我们为您送来了今日的晚餐。”

静音轮餐车无声推入房间,两位面带微笑的服务生除了这句告知晚餐送到的话,再也没发出任何声响,一切安静得让她有些不自在。

她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忍不住冲上前抓住一人:“等等,我没有叫晚餐服务!”

那人的回复让她全身血液凝固,堕入冰点:

“是屈总安排的,他说让您先用餐,他稍后到。”

前一分钟稍安定的心,又被狠狠揪攥起来。

屈历洲安排的……这哪里是关怀?分明是警告,警告她不准乱跑,警告她,她发现的这一切,他全都知道。

他不可能不知道,毕竟家里有这么多监控。

也许此时此地,游夏的周围还有无数的监视器,会将她惨白的面色充分暴露在屈历洲的眼下。

保温桌板上,摆着热气腾腾的广式靓汤和茶点,她魂不守舍地坐下,没有心思动筷,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一再提醒自己别害怕。

记住自己的目的只有一个:问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告诉自己别怕,她的背后还有游家,屈历洲不敢对她做什么的。

不知过去了多久,只有一室诡异的寂静陪伴着她。

她想得入神,连灯都忘了开,室内浓稠的黑暗仿若沉入深海,只有一缕淡薄月光流入。

“咔哒”一声。

电子门锁开启轻响,宛若魔盒诡音在奏响。

游夏猛然惊起,倚在椅背上的腰身豁然挺直,梗着脖子僵硬地回过头去。

玄关处,那个男人推门而入。

皮鞋薄底轻踏于地板的碰撞声,一如往常不紧不慢,带着一身秋夜的凉露,冷茶香若有似无勾着烟味的尾调。闻起来竟有一丝陌生。

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像平常丈夫那样柔和温润的:“夏夏,我回来了。”

再听到他亲昵地叫她夏夏,游夏的脊背都开始发毛。

车钥匙放落在柜子上的磕碰声,如此细微,却又将她吓到,她唰地站起身,隔着黑暗和他对视。

男人笑着问她:“怎么不开灯?”

她可以想象到他唇角扬起的宁和弧度。

开了灯又有什么用?不过是照亮他虚假的外表,有些东西,在黑暗里才更加清楚有多脏。

这样沉默的对峙让游夏也很受不住,“忘…忘了。”

她近乎逃命似的打开灯,亮光终于为她抵挡一些那人身上喷薄的危险气息。

本该立刻质问屈历洲事实真相究竟是什么,可是她却在对上屈历洲眼神的这一刻,瞬间弹开目光,再次虚软下来,没了任何底气。

屈历洲的面容上带着不达眼底的笑意,声音如半化的蜜糖温柔不真实:“酒店准备的晚餐合你胃口吗?”

好像只是在说晚餐,又好像不是。

一向大条的游夏不合时宜地敏锐起来,从话中嗅到一点无机制的冰冷感。

她偷摸深呼吸,“嗯”了一声,掩下尾音的颤抖。

她发现自己,还是不敢和屈历洲对视。

男人扯松领带走近,那条扭曲的灰蓝色领带就像条蛇一样,松垮地挂在他领间,西装外套搭放在臂弯里,懒怠地站到她面前。

他长睫掩藏下的眼睛,带着若有似无笑意,歪头好奇观察着强装镇定的她。

屈历洲的视线存在感太强悍。

毫不夸张,游夏正狂渗冷汗。

她想,会不会那无数个监控画面的背后,都是他这般黏稠阴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