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第2/2页)
秦朝律法继承了传统的四时之政,不光是田地要符合春种夏长秋收冬藏,关于山林,在《田律》中也有规定。
比如说,春季禁止采伐山林和堵塞水道;不到夏日不准烧草为灰;春季也不准采集刚发芽的植物,也不准捕捉幼兽,幼鸟等,每年有禁猎期,在这期间不准捕杀鱼鳖,也不准设置笼子陷阱网罩等等......
李盛越听越迷糊,晃晃头,把嬴政放在他脑袋上的一只手甩下去,两只眼睛亮亮地看向铲屎官:你跟我说这些干嘛?你这《田律》是限制两脚兽的,我是老虎你知不知道啊!我捕猎,那是正常的自然活动啊!
你不会也要求本虎虎春季不能捕猎吧?!
看着虎虎眯起眼,嬴政赶紧撸撸虎耳朵。
“虎虎,你能听懂是不是?那你要是回山林看到有人违背律法,就把人捉住送官府啊,眼下新法初立,许多百姓都不以为然,你要是捉了人,正好做个例子震慑一番。”
说完了还很不放心地又嘱咐一句:“打昏就行了,可别把人吓死。”
大老虎的眼神,嗯,好像很无奈地样子,瞥了一眼他,把头埋进了自己的爪爪里。
嬴政扬声叫人把外面的奏疏拿过来,他也要在这里陪着大老虎一起晒太阳看奏疏!
这两天嬴政看得,大部分都是各种律法了,什么《田律》、《仓律》、《金布律》、《关市》、《工律》等等,李盛居然还看到了一个特别现代的律法名称——《法律问答》。
嬴政在统一六国后就开始,让朝中大臣修订查看各种律法通行天下,李盛去了南越几个月,律法也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但是嬴政肯定是都要自己看过一遍才下令通诏全国。
国家要修订律法,嬴政不可避免地开始大量启用法家人才,而相应的,儒家学者未免就有些遭遇冷待了。
其实,早在六国一统嬴政令群臣商议到底是用封王制还是用郡县制的时候,矛盾的种子早已埋下。
在后世,很多学者认为,这场争论中哪怕有秦始皇站台郡县制,但仍然暴露出了儒家与法家之争。
儒家笃信圣王之治,在感情上支持怀念的是西周的封王制度;
而法家学者主张与时俱进,摒弃宗法政治,因此他们对国家政治制度的设想就更理智,也更容易倒向郡县集权制。
李盛想到这时候法家学者如李斯等人的风光得意,再看看儒家逐渐没落,心中都不由得感慨万千,谁能想到呢,就在汉朝,他跟着刘彻的时候,已经是西风压倒了东风,那会儿满朝皆是儒家子弟,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便是如此了。
但是他知道儒家后面还会崛起,眼下的儒家学派可不知道,他们急得很,对于法家学派在朝野的风光,那是又气又恨啊。
两方矛盾渐生,终于,在一次宴席上,就爆发了冲突。
这一年过年的时候,嬴政在宫中大摆宴席,百官纷纷向陛下祝酒,不可避免的,当然是也要进行一些歌功颂德的政治流程。
周仆射,大名周青臣的一位大臣,祝酒词就说到了嬴政的心坎里,拍龙屁拍得人很高兴。
“他时秦地不过千里赖陛下神灵明圣,平定海内,放逐蛮夷,日月所照,莫不宾服。以诸侯为郡县,人人自安乐,无战争之患,传之万世,自上古不及陛下威德。”
听听,说得多好听啊。
嬴政就听得很开心啊,笑呵呵地满饮酒杯。
但是坐席中有人不高兴了,谁呢,齐地博士淳于越。
他就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啪——一下就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开始一顿输出。
“臣闻殷周之王千余岁,封子弟功臣,自为枝辅,今陛下虽有海内,然子弟为匹夫,无辅拂,何以相救哉?”
“臣闻,事不师古而能长久者,非所闻也,今青臣又面谀以重陛下之过,非忠臣也。”
概括一下,淳于越觉得嬴政采取郡县制本来就是错的,你周青臣还把这件事当成陛下的功劳来阿谀奉承讨巧献媚,你不是忠臣!
忠臣应该面陈君王之过,你居然颠倒黑白把过错说成功劳!你不配为官!
真是太离谱了!
李盛当时就趴在自己的位置上啃骨头玩儿,听了这话往下一看,嗯,果然,大家都有点愣,不止他一个觉得淳于越有点过分,有事儿可以朝会上说,这一场宴席,宫中与朝中一起筹办了十几天,好好的气氛都被你搅和了。
再往左边扭头一看,好家伙,周青臣这都红温了,别说耳朵脖子,连眼睛都气红了,站起来在那气息都急促起来,看起来都想扑上去掐淳于越脖子。
大好的日子,陛下延请百官同乐,大家都高高兴兴的,他只是顺着这个气氛奉承一下陛下,他招谁惹谁了?淳于越这个狗东西就跟疯了一样!
嬴政也不大高兴,但是他还是压住了场面,举杯邀共饮,令将此事“下其议”。
也就是交给群臣讨论。
第二天李盛就去看热闹了,本场辩论赛,由法家正派学者、同时也是郡县制坚定支持者——李斯选手激情出战。
李斯果然出口点七寸:“五帝不相复,三代不相袭,各以治,非其反也,时变异也。”
首先说明,时代在变化,哪怕是你淳于越所说的先人之治,也是有其不同的。
然后下定论:“越言乃三代之事,何足法也?”
最后,李斯看了一眼淳于越,还进行了一下人身攻击:“今陛下创大业,建万世之功,固非愚儒所知。”
你们这些愚蠢固执的迂腐之人,知道个屁啊!
哦豁,李盛看向那边的淳于越,嗯,好像气得要昏过去了,李斯这攻击力果然很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