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28(第2/3页)
可是那个门上有个洞,他能够透过那个洞,看到外面发生了什么。
母亲会把男人推倒在沙发上。
他就躲在那间小小的房间里,听着母亲和不同的男人讨价还价,然后听着各种各样奇怪的声音。
后来,等他大一些了,他看腻了这些。
母亲会塞给他一个他爸偷回来的旧手机,用敷衍的语气对他说:“去打游戏吧。”
他就自己锁上门。目光落在母亲给他的手机上,他按亮了它,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他从小就和电子品为伍,那些东西无一不是父亲偷来的,有一些没有密码,或者是容易刷机的,父亲会留着自己用。后来他甚至还给他偷了一台笔记本电脑。
别的家庭里管控非常严格的电子品,他却触手可得。
所有的最新款他都见过,那些上面流行的游戏也都玩过。
从最简单的贪吃蛇,消消乐,再到联网游戏,页游,端游。
他喜欢在游戏里消磨时间,不停地杀戮,前进,挥动武器,放大招。用游戏的胜利来麻痹自己,直至被人砍到在地。
后来他发现,除了能够复活,那和人生也没什么不同。
杀死他的总是高高在上的有钱人,也就是俗称的人民币玩家,一身橙武,让普通人望尘莫及。
年纪尚小的他,当时并不懂得弱肉强食的道理,只是被那些炫酷的外观迷了眼也晃了心神。
游戏里,他两手空空,几乎是身无长物,穿着一身白板,可那又如何,没有就去偷,去抢,去骗,只要是自己想要的,就一定要弄到手。
很快通过观察,他发现装女号就可以哄得很多有钱的大哥为他花钱,当他穿上了当时打败他的那人穿的装备时,很是兴奋了一阵。
但很快,更强更有钱的人出现了,穿着一身金色传说杀遍了全服。
少年的吕一尘也开始明白,这终究是一个无底洞。
但同时他也意识到与其在底层争得头破血流,倒不如直接登上顶端,强者就不应该适应规则,而是应该缔造规则。
他靠着骗来的装备开始在游戏里拉帮结派,也很是风光了一阵,让他享受到了呼风唤雨,前呼后拥的感觉。
就这样,那些冰冷的,由01数字组成的代码,程序,取代了通常人家父母的关怀与爱,组成了他的童年。
可游戏终究是虚拟的,打完游戏之后他终究要回到现实。
等着房间外面安静下来,母亲喝醉了,沉沉睡去,他会走出去,去打扫乱糟糟的房间。
那时的他,不再是游戏中身披战甲的大佬,而是变回了那个无人关注疼爱的可怜虫。
夜深人静之后,少年的吕一尘独自待在房间里,用消毒液一遍一遍擦那些男人摸过的地方,睡过的地方。一直洗到自己的手剥落脱皮,充满了怪异的消毒水的味道,还没有停下来。因为他觉得脏,觉得恶心,可他从没有想过制止那些事,毕竟这也关系着他们全家能不能糊口。
所以他比别的孩子早熟,也更早就知道了男女情爱之间的关系。
他从不相信爱情,至少那样的事在他的家中从未出现过。他觉得身体的关系与情爱无关,那不过是逢场作戏,是谋生的手段。
随着逐渐长大,他知道了,身而为人应该对这些事情,这样的童年而感到羞耻。
同学和老师询问他的家事,他就会用各种各样的谎言掩盖过去。
他觉得自己这种注定有所成就的人,有着一个这样的家庭,是种耻辱。
此时的他疯狂地厌恶这样的家。
他几乎从不提及自己的家人,实在推脱不过,就会谎称父亲去世了,母亲工作忙。
这样的谎言甚至会让他收获到一波同情,如果遇上心善的女人或者是同学,还会给他一些他只在别人手里见过的零食,甚至是一些零钱。
发现了说谎给他带来的好处后,从小无人引导的他就开始伴随着谎话长大,成为了一个谎话连篇,却不会被人识破的聪明小孩。
当同龄的孩子还会因为偶尔说谎,而感到愧疚和心绪不宁时,他已经不会因为说谎而产生任何情绪变化了。
毕竟在他看来,说谎是自己赖以生存,得以存活的技能。
他这样长大,学习还不错,却因为家里出身太差,被压得直不起腰来。
班上交班费,他永远是最后一个交齐,即便是鞋上破了洞还是要穿下去,因为只有一双替换的袜子,如果遇到了雨季,晾不干的话,他就需要穿着湿袜子去上学。
遇到下雨和下雪,也从来没有人会来接他。
可那又能怎么样?他生来就是这样子过的。
那些瞧不起他的人同样也在被他瞧不起,哪怕他的出身差到这个地步,还不是跟那群自诩高高在上的人,在同一个班级里平起平坐。
这样的想法让少年的吕一尘无论身处在任何环境中都能很好的自洽,从未因此产生过任何的自卑,反而让他更加自负。
他看向其他的同学,总是觉得那些人是愚蠢的,带着小孩子的天真,他不屑于和他们做朋友,依然只有那些手机和电子品陪伴着他,让他并不孤单。
他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有自己的道,有自己的快乐,尽管看起来有点特立独行。
毕竟从来都没有拥有过,自然不知道得到的好处。
这样一直上了初中,有一个人的出现,让他的心态发生了变化。
那是他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名叫贺临。他是班上的班长,学习不错,体育更是好。
他一向是生活在阴影里,不太合群的,所以面对贺临最初的示好,他也只是淡淡地回应着,心里想的全是如何从他的身上捞点好处。
可渐渐的,吕一尘感受到了自己心态的变化,因为贺临实在是太阳光太热情了。
就像是个太阳,好像一下子把他拉到了光里。
他被那些明艳的光吸引住了,好像觉得那么生活在阳光下,也是不错的。
刚入学时,他的父亲正巧在服刑,他一直和同学们谎称自己的父亲不在这里,还有不少的同学误会他的父亲已经去世,可是后来父亲刚出狱就来学校找他。
那是他为数不多被人识破的谎言。
他装得可怜巴巴地去找了贺临,诉说着自己的难处。
后来,贺临就曾经在同学们小声议论这件事的时候替他说话。
那时的贺临理直气壮地帮他回怼:“他爸的事关他什么事?那些事又不是他做的。”
他在听到了这句话时,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
贺临让他感受到了善意,发东西时即便他不在座位,也会帮他留好,去食堂时,也会给他占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