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30(第2/2页)

贺临一边帮他把茶满上,一边继续说:“有一次班主任开恩,让我们提前回家,班上的同学拎着书包就跑了,我都到了家了,想起来有个作业本落在了学校,等我到了班里,就记得你一个人在教室里做题。”

陈砚初轻轻点了点头:“是,我不喜欢回家,反正家里也没人,与其回家不如在学校里。”

“还有那次铲雪,你没带铁锹,都快到学校了,还得跑回去取……我的记忆不全,但是那一幕却记得挺清楚的。”

听到了这里,陈砚初抿了下唇:“嗯,是啊,我们家没有铁锹,我也没有想到黄老师会那么严格,后来我想了好多的法子,才搞到了一把,把那件事应付过去。”

“还有,你不喜欢下雨天,只要下雨,就没有人来接你……后来有时候,我会多带一把伞。”贺临似乎是在尽力回忆,随后说了一些事,包括了很多他和陈砚初的交集。

两位的昔日的朋友如今立场不同,在这里回忆着过去的同学生活,算不上是推心置腹,但至少也是表面祥和。

但是等陈砚初全听完了以后,一时沉默了,他把手逐渐握拳。

.

办公室的监控前,黎尚听着这些话,他面前摆着吕一尘的详细资料。上面有他的简历,家庭情况,家属信息。

他们早就通过各种信息重塑过他的童年。

贺临和陈砚初的对话,看似随意,但是其实里面暗藏玄机。

现在不是审问,他们希望能够从与陈砚初的交流之中获取到更多的信息。

对吕一尘到陈砚初的了解越多,他们就能够对白葬的侧写更为完整,越发地了解他的内心想法。

在他的成长过程之中,父母是几乎缺失的,而且有着极大的负面影响。

但是他们总觉得在他少年的时光中,少了一些关键因素和转折事件,他究竟是怎样从一位普通少年进而一步一步发展到一名嫌犯的呢?

在他走到那个真正的犯罪起点之前,他身上又发生过什么?

黎尚作为曾经和他同校的江尚雪,父母也没有心力管他,所以他能够想象出吕一尘当初的境遇。

可是随后,两人的选择与人生轨迹却完全不同。

伴随着吕一尘的孤独,偏激,贪婪,逐渐增长,他可以感觉到,那个名为白葬的邪恶灵魂逐渐而生。

所以现在,他们所用的策略就是在用过去的那些真实境况来刺激陈砚初。

贺临所说的事,都是过去真实发生过的,而且是他真诚帮助过陈砚初的经过。他在把陈砚初带回当时的情境。

对现在高高在上,渴望胜利的陈砚初而言,这次对话,就是在把他心中早已愈合的伤疤一点一点地揭开。

把他弄疼,他就会愿意开口说话了。

等他露出破绽,警方就可以补全手中的资料与他的心理拼图,进而明确那个犯罪起点,找到他的薄弱之处。

.

看陈砚初沉默不语,贺临道:“我记得的就这么多了,不过,我也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陈砚初侧头听着。

贺临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你没有联系过我或者是其他的同学呢?”

陈砚初沉默了片刻,低头叹了口气道:“贺临你发现了吗?你也好,那些同学也好,永远记得的都是一些我的狼狈事。在功成名就的现在,我已经不再需要你们的怜悯和那些异样的眼神。”

贺临听出,陈砚初越是强调这些,越是显得他有点外强中干,他顺着陈砚初的话往下问:“你是觉得,我当年带着你,愿意和你做朋友,是有目的的?”

“呵呵。”陈砚初笑了起来,“朋友?你是这么定义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同学关系?”

贺临反问:“那你觉得当时我们之间的关系是怎样的?”

陈砚初看向他,卸下了伪装的面具,表情带了一丝的怨恨:“贺临,我承认开始的时候,你对我多有照顾,不过……”他顿了顿看向他:“后来,你的所作所为,让我十分失望。”

贺临问:“是因为填报志愿的事吗?”

陈砚初摇头:“不,不光如此。我曾经把你视作我最好的朋友,我也只有你一个朋友,而你却和很多人关系都挺好。”

贺临皱眉,似是难以理解他的说法:“一个人难道不可以有很多朋友吗?难道我和你做了朋友,就不能再靠近任何人?”

陈砚初道:“我不相信爱情,而友情这玩意靠不住,还是你给我上的一课。”

贺临听着这些,此时陈砚初所说的,应该是他的真实想法。

果然,和之前警方的分析一样,陈砚初因为家庭出身是自卑的,但是同时,他的内心又有强烈的自负,他把别人对他的态度,全部都归结于自己的父母,童年,与其他人的过错。甚至把正常的同学与朋友的关系在心里扭曲成了这样,变成了一种病态的依恋与偏执。

陈砚初看着他继续道:“而且后来你还错在没有理会我的劝阻,选择成为了一名警察。”

贺临想到了之前睡梦之中曾经出现过的画面,他主动提到了那次冰湖事件:“我记得,当我被人从冰湖里救出来,醒来时,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你。”他顿了顿说,“可是我还记得,把球踢向湖心的人也是你。”

这话一出,陈砚初侧头看着他:“是啊。”他语气轻松地承认了这一点,“你命好,江尚雪救了你。”

他们那时候和外班的交集也并没有那么多,贺临原本以为只有自己对江尚雪多加留意,忽然从陈砚初的口中听到了那个名字,贺临有些意外,他感觉到了陈砚初语气的波动。

贺临开口问:“你还记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