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玩偶派对3(第2/2页)

规则可能是吸取了在田璐心身上的失败经验,这次直接往门口放了个智能体重秤,而长期锻炼,满身肌肉的人不可能“轻飘飘”的。二区有个副队长叫周萌,前阵子刚做完肠胃手术,在医院里饥一顿饱一顿,正好饿得苍白又纤细,自我感觉随时随地都能晕厥飞升,于是不顾家人反对硬要来试,结果——

“滴,体重不合格。”

“……”

好苛刻的审美!

剩下另一条路,就是在全市范围内招募志愿者。

消息发出后,很快就收到了无数报名表,其中有一个应征者名叫温悦,单看外形,的确百分百符合招聘要求,她坐在面试办公室里,一字一句地说:“我姐姐也是五年前酒吧投毒案的遇难者。”

温悦的姐姐名叫温苓,那其实是她生平第一次跟着新朋友去酒吧玩,结果却再也没能回家,只在警方资料库里留下了一张落满烟尘的照片,烈火烧毁了她的裙子,毒药夺去了她的生命。当时温家负责辨认尸体的人就是温悦,她全程都表现得很冷静,但也仅仅是“表现”得很冷静,姐姐那张写满痛苦的脸,早已在无数个夜里,把妹妹的世界也戳得千疮百孔。

“我反应很快,胆子也大,如果能进规则区,一定不会拖累任何人。”温悦举手保证。

“好。”工作人员合上文件夹,“做完测试,如果一切合格,我们会送你进规则区。”

酒吧里,依旧是和昨晚一样的灯红酒绿。回到舒适区的易恪简直如鱼得水,庄宁屿觉得这里好像并不需要自己,于是端起保温杯想走,却被对方从衣领勾住。庄宁屿转过头,看着易恪脸上那熟悉的、无事生非得逞后的得意表情,心平气和地提醒他:“放手。”

易恪得寸进尺,用指背蹭了蹭他脖颈处的一小块温热皮肤:“不放。”

这可是你不放的。庄宁屿视线一飘,随意锁定一位富贵逼人的女顾客,张口就来:“姐姐救我。”

易恪瞪大眼睛,一把捂住他的嘴,连拖带拽把人带离卡座,找了个最僻静的沙发按下去,酸得要死:“乱叫什么,你给我乖乖坐好!”

庄宁屿提醒:“坐在这里没业绩。”

易恪压着他的肩膀,固执地不肯松:“你要什么业绩,我的业绩都给你!”

庄宁屿很讲江湖道义,倒也不用,大家一人一半就行。

易恪这才放开手。他看起来像是憋了一万句话要说,但最后却一句都没说出来,反而把自己搞得面红耳赤,耳朵滚烫,离开时的背影堪称落荒而逃。

庄宁屿万万没想到这人竟然会纯情至此,一时也很震惊,他本来想趁这段时间和霍霆通个电话,结果硬是半天没缓过劲。偏偏阿林还要来添乱,专门跑上二楼问:“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连我想找你都找了大半天,更别提是客人,你业绩不要了?”

庄宁屿本来就烦,被他一吵就更烦,于是随口敷衍:“因为我想丰富一下人设,从清纯小白花变成肩负着沉重生活压力,满腹心事的小白花,请问你还有别的事吗?”

阿林由衷竖起大拇指,好,我就说这酒没人能卖得过你。我没有事,我马上走。

人群最中央的易恪端着酒杯,正在和客人聊天。刚才的兵荒马乱已经不见踪迹,他此刻看起来像一团热情的火,也像一朵暗红的花,深邃眼眸无时不深情,笑容迷人又帅气,交谈时,因为身高的原因,他往往还会主动俯下身体。

好一个教科书般标准的花花公子。

庄宁屿收回视线,坐在沙发上思考了大半天,对于这么一个花花世界里的花花蝴蝶来说,“姐姐”这两个字的杀伤力到底在哪里,还是说“姐姐”其实很正常,不正常的是易恪随之发散的思维?思及此处,庄宁屿立刻觉得这分析不析也罢,否则想死的人八成会变成自己。

这一晚,易恪自如穿梭在灯红酒绿之间,一共卖出去三十多万的酒。他按照约定分了一半业绩给庄宁屿,搞得阿林又开始羡慕,感慨你这苦情小白花的路线确实好用,就算骗不到客人,也能骗到同事,横竖不吃亏。

庄宁屿:“要么这人设分你一半?”

阿林:“但是我没你这种天然的茶艺。”

庄宁屿:“……”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回到宿舍,就见易恪已经先一步等在了自己门口,手里还拿着医药包。

庄宁屿说:“我这次已经带够了药。”

“裴院帮你找的升级版,刚从国外寄回来。”易恪侧身,“先开门。”

走廊上人来人往,站在这里交谈确实不方便,庄宁屿刷开房门:“收到最新的工作文件了吗?”

“这次的志愿者是酒吧遇难者之一的妹妹,外貌和田璐心是一个类型,各项测验结果完全合格,明天就会来规则区。”易恪取出药膏,他已经提前看完了药品说明书,还把用法用量都细心圈了出来,“先试一下,如果不舒服,就再换回来。”

新药有一股浓厚的苦薄荷味,庄宁屿坐在沙发上:“为什么突然要换药?”

易恪单膝蹲下,挽起对方的裤腿:“新药降低了对皮肤的刺激性,你会好受一点。”他手法熟练地拆旧绷带,换药,按摩,手指不经意触过那道狰狞的缝合疤。新生的皮肉还有些痒,更何况就算不痒,这姿势也实在暧昧,庄宁屿后背窜上细小的不适感,他想收回腿,好打发人早点回去睡觉,易恪却不肯松开手,也不说话,只是一味低着头,用拇指一下下摩挲伤痕。

房间里静得听不到任何声音。

这种状态明显不正常,但庄宁屿一时又说不好究竟是哪里不正常,仔细观察了半天,他才小心翼翼地,不可置信地试探:“你……那个,不会是哭了吧?”

话音刚落,一滴眼泪就猝不及防溅落开在疤痕表面,带着从未有过的陌生温度,庄宁屿倒吸一口冷气,差点当场给这祖宗滑跪。易恪却已经先一步压过来,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整张脸也埋在胸前,带着那么一丝丝委屈的,郁闷的,伤心的,生气的鼻音,说:“以后不许随便乱叫。”

庄宁屿上半身战术后仰,面对这亲自捅出来的惊天篓子毫无应对之法,最后只能起手一巴掌:“起来!”

易恪使劲摇头,声音闷闷的:“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