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清玄想让我做他道侣

万穹洲。

谢希夷再次踏入这片土地,血脉之中的嗡鸣明显加重了许多。

谢希夷伸手按住一只耳朵,一道道声音依旧轻柔地从他涌到脑部的血液里发出声音,叫着:大哥哥、殿下……

谢希夷觉得这些声音十分聒噪,但又无法遏制地产生了愤怒。

他搜刮了战狂澜等人的元魄,知道了许多事情,由此产生了愤怒嗔恨,令他心绪无法平静。

这不是属于他的情绪,魔心所掌控的谢希夷分明知晓,但记忆伴随着情感涌现,令他一向简单的脑子变得复杂起来。

魔心无法处理除了杀戮、破坏、毁灭、交、配欲望等以外的情绪,而血脉、记忆的桎梏令他不得不去处理这种情绪。

谢希夷混乱地思考,究竟是拿哪个世家开刀的时候,他感受到池愉身上的禁咒被触发了。

是钩吻禁咒。

即使是由魔心主导的谢希夷,自诩很有格调,所有他创造的禁咒,他都赋予了独一无二的名称,当然,绝大部分的禁咒都被他用以杀戮、破坏。

极少部分的保护类禁咒,几乎全都用在了池愉身上。

但就算是保护类型的禁咒,他也绝不给一个好听无害的名称,就非得用剧毒之物的钩吻来称呼。

当然,这样的小心思,没有任何人知晓,连谢希夷经历了几次失忆,都忘记了初衷。

不过,他的确对自己所创造的每一个禁咒都铭记于心——没有谁不会知道自己手脚的细节。

现在魔心所掌控的谢希夷,在大脑还未完全转动之前,在意识到池愉身上的钩吻禁咒被触发,他的理智情感都还未涌现,身上的黑雾便猛地一涨,将他包裹,瞬息之间到达了池愉身边,并且隐匿了身形。

“禁咒是很死板的,你对我的攻击能够致死,所以它的运行逻辑就是你也得死。”池愉的笑声很好听地响起。

谢希夷站在他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从他这个角度,能看到对方扬起的笑脸,唇红齿白,神采飞扬。

他心想,他胆子倒是很大,元婴期竟然敢与大乘期大圆满对峙。

就算身上有他的禁咒,但若是对方不杀他,只是软禁他呢?

谢希夷看着清玄的元魄遁走,下意识地伸手要抓,但又顿住了——

这是池愉的猎物。

谢希夷跟着池愉离开玄霄仙宗。

又看着他嘀嘀咕咕,谢希夷忍不住磨了磨牙,几乎想显出身形将他抱在怀里,吓他一跳。

想到此处,谢希夷唇角翘了起来。

然而,他又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的想法,实在是过于小儿科了。

像孩童一般——这玄寂的记忆,的确还是十来岁的时候。

谢希夷意识到自己已经越来越受玄寂记忆的影响,脸色立即冷了下来。

而池愉时不时地打开系统面板,最后一次打开,就发现谢希夷又不见了。

池愉:“……”

好吧,短暂地视奸了一下他是吧。

池愉飞到了一个空旷的地带,将清玄的尸身拿了出来,准备就地掩埋。

但一拿出来,他就发现清玄的尸身在溃烂。

池愉愣住了,他蹲在清玄的尸身面前,动用了破妄神通,很快就抓到了几条飘溢出来的细线。

一段记忆涌入了他脑海之中。

“玄寂师兄,你莫非是想将我炼制成魂灯?”

“区区魂灯,怎能解恨。这种时候,禁咒便派上了用场。”

“什么禁咒?”

“禁咒都不知道?真低贱啊,也对,你们这些散修,终其一生都接触不了这种东西。”

……

“你的灵境里透出了恐惧的味道,太好了,这就是我想要看到的。这是我给予你的刑期,五百年后,我会来收割你的性命。”

……

池愉感觉到手上一片温热的湿润,他恍然回神,才发觉是自己的眼睛不听使唤,一直在流眼泪。

玄寂师兄,玄寂师兄,你当时一定很痛苦吧?

五百年前,你到底是怎么撑下来的?

池愉心里一阵悸痛,他伸手抓住了胸口。

明明是清玄的视角,他却能切身体会到玄寂师兄当时的痛苦。

他感到愧疚,愧疚于将玄寂师兄抛在了五百年前,让他独自面对那种滔天的空寂;愧疚于玄寂师兄以为他死了为他揪心痛苦,而他只是陷入了另一个天罡秘境,并且彷佛若无其事地跟另一个玄寂师兄相处了数日。

池愉又感到万分的难过,难过于无法立即与玄寂师兄对话。

而他不知道的是,另一边的谢希夷,同样感受到了心脏的悸痛。

这股悸痛带来了更加灼热的热流,将他四肢百骸的经脉都融化了。

如此剧痛,谢希夷已经习以为常,甚至沉醉于池愉所给他带来的这种疼痛之中。

但唯独这次心脏的悸痛,令谢希夷心中涌出了些许无法言喻的情绪,令他再次回到了池愉身边。

“……你在做什么?”他悦耳的声线在池愉耳边炸起。

池愉吓了一跳,扭头去看,看见了谢希夷放大的黑色面具,真的跟鬼一样,“……玄寂师兄,我才要问你在做什么?你是想吓死我吗??”

谢希夷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地道:“既然你分了一半心脏给我,请你也好好爱护你剩下的半颗心脏,它影响到我了。”

“什么?”池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我怎么没听懂你在说什么?”

谢希夷道:“我说,你影响到了我。”

池愉终于明白了过来,“你居然会受影响吗?”

谢希夷看见了他身侧的、正在溃烂的清玄肉身,“雾都禁咒,你哪儿来的?”

池愉知道他是在转移话题,但还是回答道:“不是我对他用的,是玄寂师兄你对他用的禁咒。——这个禁咒有什么效果吗?”

说到这个,谢希夷发出了真心实意的愉悦笑声,“我给它取名叫雾都,雾这种东西,如影随形,无处不在,只要用了,体魄修为都会溃散,元魄也打下了深深的烙印,无论更换多少躯壳都没有任何作用。”

他兴致勃勃地说:“身体只是牢笼,而道心、心境会在持久的折磨中溃败。小鱼啊,你说,这是一个多么好的禁咒,在这个禁咒之下,再庄重自持的仙君、大能,都会沦落为终日惶惶的败犬。”

池愉:“……”

他看清玄也没有很惶惶。

他脸色不禁凝重起来,他再一次意识到了清玄到底有多可怕。

在身体修为、元魄的巨大折磨之中,在经久不衰的剧痛溃败,与前途尽毁的绝望未来之中,他竟然依然能那么若无其事。

池愉在不知道清玄中了如此禁咒之前,他根本没有看出来清玄背负着如此巨大的debuf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