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第2/3页)
这大概就是她越来越淡定的底气了。
拳头握的越紧,掌心里的沙子流的越快,这个道理,四福晋已经体悟的明明白白了。
贝勒府西墙外的集贤路上经过的儒生士子少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去夫子庙上香进贡的夫人小姐们。
因为八月十五中秋前后,就是秋闱,需要参加顺天府乡试的士子都进考场了。顺天府乡试考场就设在内城贡院内,地址在内城东南镶白旗界。
不需要参加乡试的,也都集中去了贡院附近观望,以期望能尽快得到今年乡试之考题,紧追时政,谋划来年春闱。
集贤路的过客们由阳转阴,实属正常。
正在秋闱如火如荼的进行中时,贝勒府的四品典仪官哈图尔被调任礼部堂满主事,名字挂在典制司下,主理的却是独立于礼部四司之外的书籍库和板片库。
部属堂主事是正六品官,从品级上来说,哈图尔似乎是降级了,但其实不然。
他从王府典仪官在德亨看来就是有编制的王府最高等级服务员、管家成为国家职官序列(国家公务员)当中的一员,从发展前途上来说,绝对是走上正轨了。
以及,哈图尔的主事官是满主事,还是可越过满汉左右侍郎,直接向礼部满尚书负责的堂主事。
你看,从实权上来说,汉侍郎见了他,都得要拱手唤一声:哈主事,您忙着呢?
不用说,哈图尔的这个堂主事,绝对是胤禛给安排的,以及,让他主理,书籍库和板片库,就是专门负责油印制版和印刷皇上钦定的书籍的。
在那一晚之后,胤禛第二日就绕过了武英殿,去了内务府养心殿造办处找了满达礼和务尔登,让他们两个想法子,调一批人出来,专门给他研究这个油蜡印刷之法。
银子,走的是贝勒府内库。
夏日将过,今年的风扇造办已经告一段落,务尔登才刚闲下来没半个时辰,就接到了这么个委托。
嘿,他大侄子就在四贝勒府读书呢,这四贝勒府好端端的平静了这么多年,突然间四贝勒就要搞这么个从来没听说过的稀奇玩意儿,这味儿,他怎么就觉着这么熟悉呢?
先甭管味儿不味儿的了,大侄子在人家手上呢,先接下来再说。
满达礼也没得说的,这是他本家的主子,人家都点名发话了,听着就行了。
与此同时,胤禛专门和戴铎商议着炮制了一篇奏文出来,与油印的最好的一本书册一起,走正经官方渠道,送到了远在草原的康熙帝的案头。
康熙帝叫来大学士马奇以及随驾的礼部满尚书,礼部满尚书拿着皇四子胤禛的推荐书表去见康熙帝,可是巧了,君臣两人说的竟是同一件事。
事儿是大好事,君臣商议的是怎么将这件事给做成。
最终,康熙帝下旨,令皇三子胤祉督办这油印之事,皇四子胤禛仍旧领工部事,授贝勒府四品典仪官哈图尔为礼部堂主事。
任命到达京师,宣旨之后,胤祉来找胤禛做交接。
那什么满达礼的、什么务尔登的、什么哈图尔的,以后就都在他手下做事了,还有那个什么油印,以后也都是他负责了,未免老四心里难受,他这个做哥哥的,屈就一下主动过来找他,让他心里舒坦舒坦也是好的。
胤祉笑道:“老四啊,你工部事儿又多又杂,汗阿玛也是怕你累着,才将这差事给我的,你是知道的,哥哥我就好个修书、籍册的,汗阿玛也是知道我这脾性,就让哥哥代你劳了。”
这话说的,可真有水平啊,胤禛本来没觉着有什么的,听了这话,也立即就有什么了。
胤禛仍旧是一张面瘫脸,平平道:“三哥说笑了,汗阿玛任命谁,自有他的道理,咱们做儿子的,听着就行了。我听说毓庆宫的弘皙受了凉,请了太医院的太医看诊,正要去看看他,三哥去不去?”
胤祉笑容一僵,呵呵笑道:“这就不用了吧,有太子妃看着,又请了太医,咱们再去,是不是多此一举?”
胤禛叹道:“太子不在家,侄儿生病,咱们做兄弟里应多照应一些,怎么算是多此一举呢?”
胤祉撇嘴:“要去你去吧,哥哥我新接了差事,可得有一阵子要忙呢。”
胤禛拱手,面色平静的告辞了。
胤祉就纳闷了,问左右近侍道:“你们说,这老四就真的半点都不在意吗?”
毕竟,好东西是老四弄出来了,人也是老四养出来的,奏表也是他上的,最后让他这个哥哥给摘了桃子。
老四这是成圣了?
一点都没有芥蒂的将这功劳拱手想让了?
他怎么就不信呢?
近侍就嘿嘿笑道:“这可是皇上的旨意,四阿哥就是心里再不乐意,也得听皇命呢?”
胤祉也笑道:“这倒也是,走,咱们去看看,那个油印真的有汗阿玛旨意里说的那么好?”
油印当然是好的,康熙帝选定的第一批书籍昼夜不停地加急印刷订册出来,赶在考子们出贡院的那一天入主京城各大书铺,一经售卖,一抢而空。
新书册油乎乎的,黑漆漆的,还有一股子不甚雅观的味道,但是,它便宜啊。
它量多啊,就跟无穷无尽一般,在京学子们,几乎人手一本。
只要二十文钱,一本皇上钦定的必读书籍,或者近几年从内阁发出的皇命圣旨集稿就到手了。
还有比这更好的天选文集吗?
什么孔子,什么孟子,什么朱子,什么狗屁的李大学士诗集,都比不上他们手里的这本“钦定”来的有价值。
读,必须读。
要读的滚瓜乱熟,倒背如流才行。
至于纸质粗劣油墨模糊这等让有些人诟病的缺点,和这纸墨所载的文字比起来,不值一提。
几乎全京城都在议论这几年的朝廷政策,皇上和内阁制定这些政策的出发点、目的、以及这些政策的实施状况,乃至于之后的朝政走向,都成为学子们津津乐道的点。
以及最重要,满城学子,无不赞叹当今之雄伟宽广之胸怀、雄才大略之伟质,尤其是从南方而来的汉人学子们,更是直观又深切的感受到了,当今所谓的满汉一体之诚心。
至于以前的那些前朝宿老和白发苍苍的文坛名士们所教授的,深扎于他们心中的道义,在此刻动摇了一瞬。
如今四海皆平,百姓安居乐业,武将守疆,文官牧民,各有所属,各有所治,似乎、也许、可能……
并没有他们以为的不可饶恕。
如今天子大兴教化,文坛又将迎来新的鼎盛,他们却因陈守旧,可能会错失大展拳脚的机会,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