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第2/3页)
他将这账簿的来历说了一遍,继续道:“其实那本加密账簿的翻译本,也就是你们现在手里看到的这一本,在我入京之前我就收到了。但我仔细看过之后,里面的记账,全都在我的监管范围之内,并无逾越之处,我就暂且放下,没再追究。”
弘晖和衍潢不成想这本账簿竟然还有这样传奇的来历,弘晖沉吟道:“如此说来,送你账簿的人,从一开始,就是有所打算,只是你没理会,不上他们的套,他们也就拿你无可奈何了?”
德亨道:“结合青龙帮帮主吴琼的言辞,我推测,背后之人是想借我之手,端了施家,但施家到底碍了他们什么事儿,当时我不得而知。”
衍潢道:“现在,两淮盐商联手状告你,矛头直指台湾盐场,他们的目的不言而喻。”
弘晖稍作解释:“他们看上了台湾大盐场,想要分一杯羹。”
弘晖继续疑惑道:“若是想要瓜分台湾大盐场,像现在这样,状告你就行了,之前的账簿又算什么?岂不是画蛇添足?送账簿,倒像是示好一般。”
德亨:“我猜,去年时候,他们并不知道施家其实暗中投靠了我……”
弘晖:“等等,暗中投靠?之前施家站的是谁?”
德亨:“是诚亲王。施家想弃武从文,施琅的后人,长子过继,如今在礼部做郎中,次子现任江宁县令,三子……现在的靖海侯乃是幼子,虽然没有官职,但也好读书。对汉臣来说,非科举取仕者,为文官并不容易,诚亲王素有好读书的名头,投靠他的汉人读书郎有很多,施家只是其中之一。”
弘晖:“那为什么又转投与你了?”
德亨:“因为诚亲王只取不予,施家族人也是要吃饭的,光靠台湾岛种地,能出产多少,而且,做海运官,施家更占优势。”
衍潢笑道:“先前我还疑惑,日本、琉球、爪哇都被你搅的不得安宁,为什么唯独放过了台湾岛,原来是早就暗度陈仓了。”
德亨白眼他:“我说了,我只是收税而已。只要施家老实给我交税,其他的我都无意干涉。就算取仕,施家子也是要经过层层选拔,考试过关了我才录用的,否则,谁说话都不好使。”
弘晖做梳理:“去年七月份时候,两淮盐商们还不知道你和施家的关系,他们只是知道了台湾岛有一个大盐场,而这个大盐场,是施家的私产,他们想瓜分这个大盐场,于是就授意青龙帮盗取了施家的账簿,想让你发现施家的这个大盐场。
以你的脾气,你发发现施家居然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中饱私囊,一定会站出来主持正义,将这个大盐场收归国有,然后,他们就可以向朝廷申请盐引,变相的,台湾大盐场就是他们的了。”
德亨点头,当初吴琼说什么他们世世代代吃澎湖的水,是这片海域的海民,他们的根在福建,台湾也是福建的一个府,其他府甚至江浙他们都去得,台湾岛他们为什么去不得。
施家为什么不让他们上岛……
看似字字句句泣血锥心,其实说白了,吴琼就是想上台湾岛贩盐,施家不理他,他就甘为走狗,受京中“神秘人”的驱使,从中掺和一把,盗取了施家账簿送入德亨手中。
经德亨的手将施家搞掉了,台湾岛就开放了,他们这样的人,自然就可以随意上岛经商做买卖了。
以当时的眼光看,这件事疑窦层叠,德亨等人都不明所以。
一个是施家那本加密账簿实在有趣儿,德亨以为施家是防他的,当时他是真的怀疑上施家了,所以让陈氏帮忙翻译,而不是拿去问施家。现在看来,施家明明防的是胤祉。
二来,青龙帮搞的那阵仗云遮雾绕的,着实将德亨给唬住了,当时德亨就怀疑是京中某个人在搞鬼,结果,还真是,具体是谁,现在回头再看,脉络就清晰简单了。
衍潢:“那么,问题来了,两淮盐商,是怎么发现你和台湾大盐场有关的?”
三人异口同声道:“朱一贵谋反!”
德亨先道:“我从未听说过朱一贵这个人,如果台湾岛上真有朱一贵这个人,真有这样的势力,我不可能不知道。”
弘晖:“会不会是施家从中隐瞒?毕竟是施家的地盘,想要隐藏一个人和势力,并不难。”
衍潢先摇头,道:“朱一贵打的是前明势力谋反,施家不会犯这样的糊涂。”
德亨道:“这个朱一贵反的也太突然了。我虽然没上过台湾岛几次,但也听说,当地民众和施家是有龃龉的,或许,真像皇上说的,都是台湾本地官吏不修德政,平日刻薄小民太多,才会激变人心,聚众叛乱。”
德亨一直认为台湾岛是施家的私产,就是基于这样的原因。施家是台湾岛上最大的奴隶主,其他的小民,都是施家的奴隶。
德亨可以上岛去收税,但不能动施家,就像他不能动八旗一样。施家是汉投清的一个标志,是康熙帝亲自竖起来的一个榜样,除了皇帝,谁都不能动他们。
施家这样统治台湾岛,有叛乱简直太正常了,就像满清末期有太平天国运动一样。
衍潢分析道:“也有可能是受了蛊惑。有心人见你不上套,他们就上岛蛊惑人心,谁知,竟意外得知了你才是这台湾岛的主人,他们可不就变了策略,直接通过督察院光明正大的参奏你。”
弘晖点头:“这样一捋,就说的通了。”
德亨就奇怪了:“诚亲王怎么就捉着我不放了?之前隆科多捉的聚众饮会那些人你们听说了吗?也是有心人在背后出招,阴我呢。”
衍潢看了弘晖一眼,道:“有什么好不能理解的,那位主儿尚文,自来是喜欢为文人雅士出头的,你在山东和江南杀的那些人,说不得就都是他的狗腿子,往日里肯定也没少受他们的孝敬,如今那些狗腿子别说家业了,连命都没了,他自然也就看你不顺眼。
再者,搞掉你,就是断了雍王府一条臂膀,灾粮贪墨案你又留下了大把柄,搞你还不简单?
皇上不愿再追究灾粮案,他们就从其他方面入手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一个一个轮下来,总有一个能套住你的。
嘿,他们若是能将雍王府一起拉下来,那可就赚大了。”
弘晖沉声道:“他们是在报复。”
德亨垂眸:“那又怎样。如果诚亲王真和他们夹缠不清,那不得不说,是在自取死路。”
堂堂皇子亲王,竟然被一群盐商做了枪使,要是让康熙帝知道,胤祉会有好脸子看才是奇怪。
对胤祉来说,他作为上位者,作为最高主子,正确的做法是做和事佬,来找他调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