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齿尖 咬住脖颈
举荐书放在谢承谨那, 由他代为保管,
因此若谁想要试着拿那举荐书,就要去谢承谨那。
谢延玉花了好几天,学会了明心符的画法, 然后去找了一趟谢承谨。
但刚到他院子门口, 就被他的侍从们拦住了。
侍从们道:“公子体内的余毒反噬了, 这两天卧病,不见人。”
这话落下,
谢延玉顿了顿。
她算了下日子,才发现, 这段日子, 谢承谨体内的余毒确实该反噬了。
她能进谢家, 就是因为谢承谨体内余毒清不出去,每半月左右反噬一次,需要她的血来缓解, 也因此,她每半月左右就需要割开手腕, 给他供一次血;有她的血,谢承谨大约一天就能恢复, 但倘若没有她的血,他硬生生熬着,则需要三到五天才能恢复, 期间格外痛苦, 甚至会痛苦到神智不清的程度。
但若换做以前,谢承谨余毒一反噬,就会有人来通知她,找她取血了。
这次却很奇怪。
于是她问侍从:“反噬多久了?”
侍从回答道:“有两三天了。”
两三天了, 却根本没人来找她,以至于她根本不知道他余毒反噬了。
谢延玉对此感到疑惑:“这些天,兄长就硬捱着吗?”
侍从道:“是的。”
谢承谨前几天授意他们,不让他们去找谢延玉取血,若谢家其他几位主子去找谢延玉取血,也叫他们拦了下来,却并没有说明这样做的理由。
侍从们起初以为他是找到了什么别的办法,能帮他捱过这段毒发的时期,
然而谁也没想到,
他并没有找到别的办法,也不取谢延玉的血,这次反噬,竟直接把自己关起来,准备硬捱过去。
侍从们对此也很是疑惑,
但他们从不多话,不会多问谢承谨,如今面对谢延玉,也不准备多说什么,只又补了句:“所以公子这几日状态很差,几乎都昏迷着无法见人,小姐回吧。”
谢延玉也不知道谢承谨是怎么想的。
但这样其实也是好事,因为她也并不想放血给他,因此她也不准备多探究这件事。
但她确实很需要拿举荐书,于是又问侍从:“我只是想来拿上清仙宫的举荐书,并不需要和兄长说话交流,也不会打扰他,可否通融我进去?”
几个侍从闻言,有些犹豫。
谢延玉又道:“很快。”
谢承谨吩咐过不见人,按理说,侍从们是不该把任何人放进院子里的。
但侍从们对谢承谨是有些主仆情分在的。
看着他在里面硬捱,侍从们也是真的希望他能感觉好一些。
因此,看着谢延玉,他们也有些踌蹰。
一边是谢承谨吩咐过不让放人进去,一边却又觉得,把谢延玉放进去,谢承谨若醒着,若看见她,兴许会改变主意取她的血。
*
谢延玉在院子外站了一会。
也不知道那些侍从们究竟是犹豫了些什么,安静片刻后,就放她进去了。
举荐书这种东西,应该会被放在书房。
于是进了院子后,谢延玉直奔书房,毫无意外地,她在书房门口的桌子上找到了举荐书。
因为会画明心符,所以她轻而易举就拿到了举荐书。
拿完东西,她准备离开。
然而也就是这时,她听见书房门外传来一阵响动,
推开门,
就看见谢承谨出现在门口。
他像是刚过来,这时候,正是要推门进来的姿势,
因为反噬,他看起来有些病容,也不如平日里那样一丝不苟,这时候只披了件长袍,长袍里空空的,露出一点漂亮的肌理线条,像冷硬的冰化了一些,懒散,脆弱,不够端庄,却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谢延玉差点撞到他身上,
她脚步停下来,有些意外:“……兄长?”
*
谢承谨有一阵子没见过谢延玉了。
他有意回避,她也没往他面前凑,他们平日里的行动轨迹也并不重合,因此从妖界封印回谢家后,他们就再没见过。
不见,却会想起。
起初只是想起她的脸,后来会想她在做什么。
他知道这样不正常,但他越抵抗,就越频繁地想到她,
再后来,提笔写字的时候会想到她锁骨的痣,处理卷宗时会想到那些与她有关的绮梦,甚至就连前几天余毒反噬的时候,他也想到她,但想起的是她常年缠绕着纱布的左边手臂。
他第二次去联想纱布下面的样子了,
应该是狰狞的疤痕,一条条一道道像蜈蚣一样爬在她的皮肤上,有些像他掌心那些刀痕,甚至更长更深,更难愈合,在她的皮肤上留下更明显的,代表疼痛的烙印。
莫名其妙的,他好像找到个理由。
于是他将自己的反常,全都归因于她的血——
他常年受她的血,最初总能在人群里注意到她,后来总梦见她,再后来偶尔能和她共感,她的血对他的影响这样大,因此他总能想到她,一定也是因为受了她太多血。
兴许只要不再取用她的血,这些异常就会慢慢消失。
于是他没再让侍从去取她的血。
但他与她之间那点微弱的感应,似乎并没有消弭,
刚才他被余毒折磨得神智不清,却总觉得她好像就在附近,他也是真的神智不清了,莫名其妙披了件长袍就找出来了,一间房一间房找过去。
找到书房。
房门被她推开,他看见她。
“眼睛好了?”
“好了。”
谢承谨嗯了声。
视线又往下,看见她手里的举荐书。
他顿了顿:“要去上清仙宫?”
“是,我来拿举荐书,您不见人,我就没和您打招呼,原本准备之后用传讯符给您传个讯息告知您这件事。”
谢承谨没说话。
谢延玉则行了个礼:“兄长身体不适,我就不多打扰了。”
她说完话,绕开他往外走。
然而还没走几步,就听见谢承谨跟上来的声音。
还不等她回头,背上就陡然贴上一阵热度——
谢承谨从背后抱住了她。
他像是有些发热,所以体温很高,隔着薄薄的衣料,胸膛的温度都几乎要烫到她。
谢延玉愣了下,随即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她很少有这样惊讶失态的时候,但眼下他的行为太反常,以至于她思绪确实都空白了一瞬,完全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他要干什么,只能机械地转过头去,看向他。
谢承谨将她抱得很紧,力气很大,近乎是箍着她了。
他伏低了头,将头埋在她肩颈。
谢延玉安静了好半晌,才道:“……兄长是否不太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