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老婆 养我

谢延玉下了楼。

外面灵植繁茂, 街上行人熙攘,午后的光落下来,是很热闹的景象。

其实仔细算一算。

距离她上次来这里,还没过多久。

但不知道为什么, 分明是故地重游, 她却仍旧感觉到了一些不同, 可能是她心中压着的事情变少了一些,她没有像之前那样一刻不停地思考要如何走剧情、要如何讨好旁人了。

在街市上望了一眼,她发现这里竟有一间茶肆,之前来的时候无暇注意到。

还是有些口渴。

于是她便穿过街道, 直接进了茶肆。

但方才要了一壶茶水,

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自己过来的?”

是谢承瑾的声音。

……不是去抓邪魔了吗?

这样快?

距离给他传讯息, 到现在还没过两个时辰。

谢延玉有些意外。

但还不等回头,就看见对方先过来坐下了。

这是个圆桌,若是坐在正对面就太远了, 按照谢承瑾的习性,他习惯于坐在旁人正对面, 但这时候,他坐在了她身旁的椅子上。

离得有些近, 可以闻到他身上很淡的皂角气味。

谢延玉偏头看了他一眼。

便对上他视线。

大约是连日给她放血,他看起来有些虚弱,平日里虽然身体也一直不好, 但看起来并没有太多病态的感觉, 只觉得冷,如今却很难得地能从他身上感觉到一点病弱的气质了。

脸色苍白到有些透明,显得他眉眼更黑。

被他这样看着。

谢延玉感觉整个人像被冷水过了一遍。

然后听见他问:“还没有回答我,你自己过来的么。”

谢延玉摇头。

她想回答他一句。

但不知道为什么,

谢承瑾一看见她摇头,就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似乎是并不想得到这样一个答案。不想得到还偏要问,问了又不高兴,谢承瑾不再出声,恰逢这时候茶水端上来了,见到她还要说话,他指尖便捏住了茶盏。

不用她再继续说,他也知道她和谁一道来的。

无非就是贺兰危。

但不想听见这个答案从她嘴里说出来,他干脆直接把茶盏送到她唇边,堵住她的嘴:“喝吧。”

这个姿态……

有些……

奇怪。

且不提谢承瑾是一个怎样冰冷的人,平日里根本不会做出这样的动作。

就只说这动作本身,谢承瑾身体朝她这边偏,俯身将茶盏送到她唇边,影子将她笼罩住,脸上表情很淡漠,但漆黑的眼睫垂着,视线是落在她身上的。

即使不是什么很隐私很露骨的动作,但大庭广众之下,谢延玉也还是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羞耻。

有点像在哺食。

分明大部分时间,这样的动作都是由大人对孩童做出来的,例如喂饭喂水,很亲昵,但放在大人与大人身上,即使是名义上的兄妹,也显得有些过分亲昵了。

她是真的有点被惊到了。

一时间,僵硬地抿了抿唇,就抿到了茶盏边缘,还真抿进去了一口茶水。

像被喂了一口水一样。

茶水入口,她才回过神来,偏开头,将茶盏接过去:“我自己喝。”

谢承瑾便面无表情地收回了手。

谢延玉低着头啜饮杯中茶水,顺便将座椅挪开了一点。余光间,她看见谢承瑾手背青筋变得明显。

虽然她与他没再说话,但周围还是很嘈杂。

茶肆里便是这样,

即使天都中都是些修士,但人的本质都一样,好热闹,修士的茶肆与凡人的茶肆也没什么太大区别,有时候台子上还会坐个说书的。

但那人今天没有说书,

话锋随意一转,很突然地,便讲起了李珣。

“对,就是天剑宗那位新宗主,被尊称为剑尊的那位。”

如果其他所有人一样。

说书的提起李珣,第一句就是先讲一讲他的身份,然后说他脾性不好,残忍又乖张,像条疯狗一样,阴晴不定、喜怒无常。高兴的时候倒没什么,随意扔一些灵石法器给手下,手指缝里漏出来的每一样都叫旁人羡慕得双眼通红;但不高兴的时候,也很极端,喜欢把人活剐了,路边的狗都要踹一脚。

讲完这些,又简短地讲了讲李珣以前的事迹,比如灭人满门,灭人满门,灭人满门,还有灭人满门,凶残名声在外,甚至天剑宗的地界,连魔族都不敢进犯,也算间接做了件好事。

随后话锋又一转,终于讲到了正题。

前几天,李珣与人定亲,定亲仪典上当场被人给甩了。

对方出自于天都谢家,是最重规矩的家族,家兄看不得妹子嫁给那样的人,于是把妹子带走了。

好在谢家规矩森严。

这样森严的规矩之下,外人甚至都很难知道谢家主子的模样。

因此谢延玉与谢承瑾坐在这,很少有人往他们这里看。

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说书人的身上。

谢承瑾偏头看了一眼。

就发现谢延玉也在听。

谢承瑾:“……”

他拿起茶壶,刻意发出一点动静,帮她续了一杯茶,但她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显然注意力不在他这里。男人手上动作一顿,随后又将茶壶放在桌上,故意发出了更重的动静。

说书人还在讲。

讲到她与谢承瑾离开后,李珣的名声彻底臭了。

先前是臭名昭著,如今是身败名裂,因为传闻未婚妻离开后,流言四起,流言之中,还扯出了一些天剑宗的私事,但这些事个个都是大事,例如李珣作为宗主,在其位不谋其职,还做出有损同盟宗门与世家的事。

流言真真假假先不谈。

但侵害到世家和仙宗的利益了,就不是看笑话的事了。

不过短短几天,世家们便联合天剑宗内部几位长老,找出了李珣更多的罪证,开始逼迫李珣下位。

“但要说这剑尊吧,也是个奇人。

“咱们寻常人若是坐到这个位置,又被这么多人讨伐,定然会试着解释,毕竟他就算再厉害,他一个人孤立无援的,也没法把反对他的人全杀光啊。

“嘿,结果这疯子直接就真撂挑子不干了,对宗主之位是一点不留恋啊。讨伐他的人声势最浩大的那一日,他直接把宗主宝印给扔了。你们猜他说什么?他说:老子不要了!”

说书人说到这,觉得李珣讲话有意思,实在是直白,于是自己也笑了。

喝了一口茶,才又继续说:

“不过他树敌实在太多,这事儿也不是光让位就能了的。

“咱们这些人不过散修,见过最大的世面也就那样了,仙宗与世家那群人可不一样,人家站得高,看得多,恩怨也多。李珣与魔族有仇,与不少仙宗也有仇,前面我说什么来着?这人看谁不顺眼就剐,早些年最爱干的事就是灭人全门,灭人全族,个个都是血海深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