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将身段再放低一些 他做到了(第2/2页)

但他凑近了,想要亲一下。

但鼻尖将将要抵到她手指的时候,

他闻到她手上淡淡的药味,又一瞬间清醒过来。

垂眼看着她的手指,好半天,他松开手——

“去吧,我在船上休息一会。你将玉佩放到大阵即可。”

*

客栈中。

贺兰危又被锁起来。

天色从黄昏,变暗,变得昏黑。

屋子里安静无声,因为天渐渐黑了,所以连光线也没有了。

明心符对他用处本就不大,这时候,便也看不见周围事物的轮廓了,和之前眼瞎时的感受别无二致。

身上汗如雨下,衣衫都被浸湿,他仰着脖子,情丝蛊折磨着他,体内的欲求升起,却没有出口,因此只能不停地积压在体内,不管他用什么方式,都无法纾解,越来越多的情/欲,化作刀,被磨得尖锐,剐过他身体每一寸。

他没有力气。

仰着脖颈,却被这感受逼得抓着衣服,抓着地面,喘息着在地板上抓出指甲的痕迹。

即使是上一次,被谢延玉关在藏书阁里,都没有这样痛苦的感受。

因为蛊毒严重到一定程度,就该爆体而亡了,死去了,就没有感觉了;上一次在他爆体而亡之前,她还是来帮他了,但这次因为谢承瑾的“药”,无人帮他,蛊毒早就到了最严重的程度,他每一刻,都在体会爆体而亡时的痛感,但他的身体却没有真的爆裂,他也死不了。

钝刀子一刀一刀地剐,永远比比一刀痛快封喉要折磨人。

眼泪啪哒啪哒积了一滩。

脖颈青筋绽起,他连叫都叫不出声。

模糊中。

他又想起上一世——

上一世。

上一世,谢延玉被软禁起来,也喝了这药。

被关在黑暗中,因为夜盲,目不能实,生生捱过了一晚上。

可是这样的长夜,还有多久?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还是三个四个、甚至五个时辰?每一秒,都化作刀,在凌迟上一世的她,与这一世的他。

那时候他在旁边窥视。

如同这一次,她抛下他走了。

那时候他在想什么?贺兰危不记得了。

刚才她又在想什么?贺兰危不知道。

他此刻很想她,在想着她,想要求她来帮一帮他,眼睛看不见,也听不见她的声音,他知道她不在,他要被这样的感觉逼疯,那她上一世在那一晚上捱着这样的毒,是不是也有一刻,渴求过,希望他来帮一帮她?是不是也恨过,想过,如果没有喝下情丝蛊该多好?

贺兰危想起看不见的时日。

被关在伎馆暗无天日禁室的时日。

他喝下情丝蛊,被折磨着,而她蹲在一旁,像看乐子一般取乐的时候。

他该恨的,谁敢这样对待他呢?

这些事情,他每一回想起来都是带着恨的,即使每一回,他经历着她经历过的事时,都会想,上一世她经历这些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感受。但不知为何,这一刻,可能是某种情绪到了临界点,那股恨有一瞬消弭了,他脑中仅剩下一个念头——

他不是正在承受他上一世所做之事吗?

其实还有更多。

更多、更多的。

他不给她名分的时候,她应该是不甘的;被他当作一只鸟雀取乐的时候,她应该是难堪愤怒的感觉;被软禁时,应该一如他此刻这般,是恨的是怒的是渴求的;目不能视的时候,是惶恐的,自卑的;

那还有更多的呢?

每一次给他端茶送水的时候,她都是什么样的感受?

每一次在他面前服低做小的时候,她都是什么样的感受?

在伎馆时,头牌便说,要将头颅低下去一些,要将身段放低一些。

他这些时日,其实也做到了这些。

因为他发觉,将身段放低一些,语气放软一些,便能多得到一些她的目光,他想要,所以他这样做,他不觉得这有任何问题。

从前也是,他试着煮了一壶茶,在宗务堂等她,为她画舆图,他便觉得做了很多。

因为他想要得到一样东西实在太简单,从来没人敢忤逆他,就是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他动一动手指,维持高高在上的姿态,也该能得到了。他都愿意做一些低微的事情主动示好了,凭什么还换不来他想要的?

可此刻。

好像是积累的疑惑太多,又或者先前累计起来的感受太多,眼下又一个与她相同的境遇落下来,这些感受终于积累到了足够的重量,拨动了最后一块砝码。

因此很莫名的。

他觉得,他或许应该试着再低一些,试着去真的做一些什么。

因为。

他突然想要知道更多。

上一世她为他做这些事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