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叫花鸡(一) 你就是再数,也变不出鸡……(第3/3页)

裴珣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果然是由奢入俭难啊!这些时日,嘴巴都被养刁了,吃什么都不香。

再一看其他人,也跟他是差不多的神情,神色恹恹,完全没什么食欲的模样。

那可不能怪他,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这般。只能怪黎书禾拔高了他们的期待值,是以吃什么都觉得这味道不甚满意。

但奔波了一天,怎么样都得将肚子填饱,将面条尽数捞起囫囵地吞下,强撑着一丝笑意问道:“你们这可能帮着采购一些食材?”

驿长面露惊讶,问道:“可是要备些干粮?”

“这倒不是。”裴珣摇头,偷偷觑了眼黎书禾的神色,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黎娘子,你觉得可要备些什么?”

“那便劳烦帮我们备些江米和五谷杂粮吧。”黎书禾笑吟吟道,“若是有干馍也可以。”

裴珣急了:“干馍!?干馍怎么行!”

又干又硬,那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陆怀砚放下筷箸,看过去的眼神还带着点冰冷:“裴寺正若是不想吃,可以选择饿着。”

“我就是随口一言,莫怪莫怪。”裴珣嘴巴扁起,也不知陆少卿为何反应这么大,立马解释道,“黎娘子,别误会,我就是觉得咱可以多带些鸡啊鸭的什么。”

陆怀砚:“带这么多怎么上路?”

裴珣:“届时随意寻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我们就地解决,绝对不会拖到下一站。”

孟淮耳朵动了动,探出头来附和道:“此计倒是可行,如此便是要让黎师傅受累了。”

丁復随口道:“那要不雇辆马车?我来驾车,白日里也能让黎师傅好好休息。”

马车宽阔,也能装载更多的吃食!

三人一同把赤裸的眼神看向陆少卿和黎书禾。

陆怀砚以手扶额,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那名驿长倒是先疑惑上了,问道:“几位大人不是要去吴州吗?”

“是啊。”

驿长道:“从这儿出发再行两日就能到潼关驿站了,再沿黄河岸边的驿道而过,次日就能到达洛阳。届时便可直接乘漕船南下,路程更短。”

这倒是真的。

只不过黎书禾先前从吴州来时一直都未曾走过水路,所以也确实对这条路不清楚。

陆怀砚点点头,说道:“之前也确实是这般打算的,快马加鞭到洛阳后再乘船至吴州,大约只要半个月的时间。”

裴珣大惊:“陆少卿之前没提起过要走水路啊!”

走水路的那些时日,难不成都要啃干粮了?不要啊!

陆怀砚已然起身,没有再回答裴珣的话语,只是又对着驿长说道:“劳烦照这位娘子说的替我们备下干粮,银钱之事不用考虑。”

“是。”驿长又看看其他几位脸色铁青的大人,一时不敢再多嘴,照着他们需要的东西,提笔罗列了个清单,立马脚步飞快地离去了。

……

月上树梢,夜风吹拂着门口那几盏昏暗的灯笼摇晃。

值守的驿卒趴在大堂的桌上打起了瞌睡,胸口随着呼吸声不断起伏。

就在这漆黑寂静的深夜中,有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猫着身子沿着墙角蹲下,正在对着暗号。

“东西带来了吗?”

“带来了,你的呢?带了没有?”

“带了带了,连杯子我都拿了。”

微弱的气声发出,年老的又“嘘了一声,在这茫茫夜色中冲后面招了招手,带着人七绕八拐躲进了一片芦苇丛中。

盘膝而坐,孟淮将怀中的美酒掏出,再掏出两个瓷碗,犹为不满道:“你也磨蹭了,可让我一顿好等!”

丁復也偷偷摸摸地把最后那一只仅存的叫花鸡拿了出来,轻声道:“我这不是去驿站后厨给它热了热,不然冷冰冰的味道可就不香了。”

他容易吗!跟个做贼似的,还要生火热食。

孟淮哼哼道:“废话少说,抓紧开食吧,过几天便是想吃也没了!”

丁復闷头喝了一口酒,又撕下一块鸡肉,有些伤感道:“方才我说我来驾马车的时候,你怎么不出声!”

“我出声难道有用?”孟淮咬了一口说道,“你要搞清楚,我们此行真正的目的是为了破案子,抓捕凶手回京,你以为真的是去游玩的吗?!”

“好吧。”丁復说着又喝了一口,这酒醇厚浓烈,再配上鸡肉的滑嫩,美酒在手,美食当前,实在是痛快啊!

加上鸡皮下的油脂在口腔中四溅,两人你一块,我一块,一下子一只鸡就没了大半。

丁復原本有些黝黑的脸庞在月光之下还泛着油光。吃得爽了,就开始点评起来:

“晚间那盘烧鸡味道着实有些呛人,满嘴都是那些香料的味道,反而掩盖了鸡肉原本的鲜香。”

孟淮:“谁说不是呢!那碗烩面我也是怕引起其他人怀疑,硬撑着吃下去的,那羊肉,忒膻了!”

两人颇有种患难与共的感情,直到半壶美酒下肚,一开始紧绷的情绪也随之松懈开来。

丁復甚至要掏出怀里的打火石点火:“这太暗了,乌漆嘛黑什么都看不见。”

电光火石之间——

“住手!”孟淮甚至来不及阻止,只好眼睁睁地看见“倏”地一下火星冒起,随后火苗升空,前面堆着的杂草堆被点燃,橙红色的火焰将两个人的模样清楚地照映着。

孟淮气得将手中的鸡骨头一扔,痛斥道:“丁见堂你糊涂啊!”

偷吃还点火,这是生怕别人不能发现他们的踪迹!

丁復不以为意:“这有什么,这会儿大家肯定都睡着了,我们这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一点气氛都没有。”

说着又给自己满上了一碗,与孟淮碰了碰:“喝酒喝酒,明儿可就吃不上这般美食,只能吃那干馍和尘土了!”

“谁说不是呢——”孟淮心想他这话颇有道理,还是得及时行乐,接着又撕了一块鸡肉下来,塞进嘴中。

风吹芦苇的声音簌簌响起,两人在酒精的作用下两颊微红,眼神迷离,一人一碗又干了一杯。

丁復:“老孟,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冷呢?我这鸡皮疙瘩突然都起了起来。”

孟淮:“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我确实好像有点感觉阴嗖嗖的。”

直到他们身后脚步声渐近,两个后知后觉发现不对,向后望去——

身后的裴珣气得是七窍生烟,叉手怒骂:“好哇!你们两个竟然背着我吃独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