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林疏雨始终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唱那一首歌。

谢屹周也不会向任何人解释。

但他的举动很轻易带起了后来的一阵热潮。

广播站点的歌变得固定,仿佛变成了和某个人表明心意的暗号。

林疏雨下晚自习回家,听见后面的人交谈。

“听说谢屹周谈恋爱了。”

“真的假的。”

“真的吧,你不记得他元旦那天唱的什么歌了吗,我当时就觉得好奇怪,情歌哎。”

“嗯...确实,也有可能。”

哪里可能了。

林疏雨推着车的脚步加快。

而这个问题同样跑到当事人面前。

“咳咳。”耿修齐拍拍假装话筒的笔,一本正经怼到谢屹周面前,“请问您是怎么想的呢,说实话,我也挺好奇。”

谢屹周低头写题,不耐拨开面前伸过来的东西。

耿修齐又递过来。

男生警告:“拿开!”

“不。”

谢屹周说行:“去办公室聊,顺便让老章也听一听。”

耿修齐瞪大眼:“老章听什么?”

谢屹周笑了下,一字一顿:“听你怎么、旧、情、复、燃。”

耿修齐:“......”

他突然大叫呵斥,又死命捂住自己的嘴,低声凑近谢屹周:“你...你别给我乱说。”

谢屹周垂着眼把最后一步算完,在题目前写D,撂下笔皱眉:“不是和好了,装什么呢你。”

耿修齐又想去捂谢屹周的嘴,被不客气打下。

“没,没呢!”耿修齐重复,“我们没谈好吧,都说了高考后高考后,现在哥们心中就一件事,学习。”

“哦。”谢屹周拧开水,对耿修齐的“爱情”毫无兴趣。

耿修齐反问他:“那你呢,你是不是看上林疏雨了。”

“谁说的。”

“你自己啊。咱俩什么关系我还不了解你,上次林疏雨在广播站放这首歌说不喜欢你这款,别告诉我你忘了。”他可不信。

耿修齐回来就听见学校里人说谢屹周唱什么情歌,一问是哪首,巧了。

那些人可能不知道情况,但他不傻。

“你也别跟我装啊,不至于。”

谢屹周推开他要往外走,耿修齐跟上。

“干嘛去。”

“厕所。”

“我也去。”他今天不达目的不罢休,最后威胁道,“喂,那我可要去问问林疏雨了。”说完,作势要走。

结果下一秒就被拎着衣领拽了回来。

谢屹周胳膊锁喉,夹着耿修齐脖子无语:“你问她什么。”

“咳咳...我问她知不知道你为什么唱这首啊。”

“别捣乱。”

耿修齐皱着脸:“好好好,你先松手!”

谢屹周松了,氧气重回身体,耿修齐摸摸脖子,骂这人玩不起。

“所以...”

“考完再说吧。”谢屹周想起林疏雨上次拒绝人那个不自在的模样,磕磕绊绊不好意思,说不行,高考前不谈恋爱,学习为主。

很奇怪,他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甚至和她有关的很多事情他都记得清楚,比这还要清楚。

一桩桩一件件,很多记忆锚点都有她。

盛夏石路上她抱着一只猫,秋日午后她来送试卷,晚自习莫名碰见她哭,主席台又那么坚定的耀眼,元旦夜里她跌进他怀里脸像个红苹果,好多好多。

之前没有注意的那些都渐渐拂去灰尘,浮出水面。

仔细想想,谢屹周觉得自己确实是。

喜欢林疏雨。

他从来没对谁动过心,也没对谁有过特例,只有她。

那晚从台上下来,他也思考过除了喜欢还有别的解释吗,答案是没有。

既然确定了就不想否认也不想模糊,只不过现在这个阶段...

“让她好好考试吧。”

谢屹周看了眼耿修齐,“别在这时候分心。”

耿修齐沉默片刻,佩服地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日历一页页翻过,一模二模三模,每天除了查漏补缺就是背诵默写。

各种预测卷押题卷。黑板上的倒计日剩余最后的三位数。

老师们动员着百日誓师,操场挂满红色横幅,各班列队站立,校领导在主席台上慷慨陈词。

林疏雨站在队伍中间,抬头看见谢屹周作为学生代表走上台。他校服整齐,声音清朗,阳光把横幅上的“百日冲刺”几个字映得发亮。风一吹,彩旗猎猎作响,为他们鼓舞助威。

体检抽血时好几个女生不敢看,伸着纤细的胳膊红了眼。

或许也是压力太大,借着这个借口终于可以痛哭一场。

这段时间大家都很匆忙,忙着学习忙着背书,关注各大学校官网的自主招生和降分政策。

周五那晚汤兰给每人发了一张彩色便利贴,写上目标院校和座右铭,再写上名字贴在班级文化墙上。

林疏雨认真写下——

夷清大学,林疏雨。

我见青山多妩媚,青山见我应如是。

走出教室才发现原来每个班级都搞了这件事,路过一班,林疏雨悄悄找到谢屹周,看到京川大学四个字时,在意料之中,又有种隐隐的失落。

他们的目标不是一个。

一个在南一个在北。

距离好远。

但这种情绪已经无法占据她太多心神,生活变得单调,任何事情都排在高考二字之后。

唯一的乐趣就是饥肠辘辘的晚自习后,和聂思思或者谭贞去吃那家熟悉的鱼丸米线。

聂思思现在已经变成加四个鱼丸,她吃得着急:“太美味了。”

林疏雨也想,她看着聂思思的脸瘦了一圈,把自己的鱼丸分给她:“感觉你瘦了。”

聂思思没否认:“是吧,我妈也说,但我最近吃得可多了,不知道为什么一点肉也长。”

她又叹气:“而且我这两个月都没有来例假,打算考完去看看中医。”

“压力太大了。”林疏雨有点心疼她。

聂思思摇摇头,唔唔说还好,她低下头揉揉眼,又吸吸鼻子,闷头一个劲吃东西。

她这几次考得比一模还差,周围的人都在进步,只有她在退步。

她这个人运气时好时坏,经常做梦高考考砸,成为高中里最差的一次,但又不敢跟谁说,大家现在都有自己的事情,她不想做负能量的人。

“思思,你不是说想看那个漫展吗,要不要我们周末去瞧瞧。”

聂思思惊呆:“哈?”

林疏雨看看手机:“还能买到票哎。”

聂思思愣愣的:“作业很多,来不及吧。”

那个漫展还挺远的,加上路程要一天一夜。

林疏雨眨眨眼,小狐狸尾巴露出来:“作业嘛,问问别人答案不就好了。”

“抄作业?你不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