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脱了。”(第2/2页)

顾怀玉不答,直接闭上眼睛,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模样。

屋内只剩下压抑的喘息声,时不时夹杂着几声克制的闷哼。

过了许久,裴靖逸的声音终于低低唤了句:“相爷?”

没有回应。

他深呼吸静下心一听,顾怀玉的呼吸均匀绵长,睡得香甜安逸。

“……”

裴靖逸牙根止不住发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悻悻地收拾自己,动作粗暴地系上腰带。

自己媳妇,能怎么办?忍着吧。

翌日一早,沈浚果然带着五部尚书等十余名重臣风尘仆仆赶到别苑。

顾怀玉听闻仆役来报,让人将众人安置在正堂,叫上裴靖逸一同前去见客。

正堂内烟气缭绕,十几位尚书、寺卿、重臣全都坐立不安,连茶根本顾不上喝一口。

每个人神色倦怠,眼底乌青,仿佛一夜没合眼,满堂的忧愁压得空气都沉闷烦躁。

听见顾怀玉进门的脚步声,十余人齐刷刷起身,憔悴的面容骤然亮起来。

“相爷。”

沈浚最先快步迎上前,却在看到顾怀玉身侧的裴靖逸时脚步微滞。

顾怀玉漫不经心地一颔首,径自在上首落座。

裴靖逸大剌剌挨着他坐下,对着沈浚一抬下巴,有几分挑衅的意味。

沈浚垂眸掩去眼底暗涌,拱手做了个揖,“相爷在山中休养,身子可大安了?”

话音刚落,堂下顿时一片哀声。

话音刚落,底下的几位尚书、寺卿也纷纷上前,或拱手,或直接红着眼圈叩头,声音里夹杂着掩饰不住的哽咽:

“相爷,您可算见我们了,这十日里京城天都要塌了。”

“户部俸禄发不下来,满城百姓都饿着肚子,您若再不回来,咱们可真是要完了啊!”

“您不在朝中,六部停摆,连枢密院都干瞪眼——”

“直接说事。”

顾怀玉指尖一扣茶盏,清脆的瓷器碰撞声瞬间压住满堂哭诉。

没工夫推三阻四,多拖一会就多饿死一个人。

他环视堂内一圈,干脆利落地发话:“崔尚书既然已死,户部由魏青涯暂代,今日起即刻赴任,第一件事,将所欠俸禄全数发下,不得再拖。”

“京中米价失控,粮商囤货哄抬,一并交由大理寺查办。”

“开仓抛售官粮,按此前的最低市价出售,必要时可先行赊账,稳住民心。”

满堂的重臣面面相觑,这等于把国库粮仓当自家米缸开,论起来可是死罪。

但无人敢异议,只齐声应道:“遵相爷令。”

沈浚神色为难,蹙着眉头说:“魏大人近日……常常称病不朝。”

顾怀玉知晓魏青涯在摆烂,冷冷嗤笑一声,“告诉他,要么滚来户部,要么滚去凉州。”

“下官明白。”沈浚躬身时,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

堂下还有几个部堂、寺丞纷纷起身,各自诉苦:

“相爷,兵部的军饷还没批下来……”

“吏部各省官员任命全卡着没人批,下面人等得要造反了!”

“刑部的案卷堆成山,缺人缺钱缺判决……”

顾怀玉丝毫不见慌乱,冷静利落道:“兵部军饷由户部拨付,魏青涯有的是办法。”

“吏部的任命案,沈浚定一份名单,照旧流程走,批不了的明天拿给我看。”

“刑部人手不够,大理寺和光禄寺抽调各五十人顶上,案卷十日内清理完,否则按渎职处置。”

一连串指令如行云流水,堂下众臣一扫先前的颓败,只觉浑身生出力气。

顾怀玉端起茶盏浅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还有武官那边,告诉他们,心意我看到了,再闹下去,我也保不住。”

沈浚会意:“下官会转达相爷体恤将士之心。”

“枢密院东征之事……”

顾怀玉随手放下茶盏,稍一思索,“不用拖着了,让谢少陵总领,先练练手,将来也是要挑大梁的。”

语气波澜不起,却不容置疑。

这番话一落地,所有人都明白,京城的风暴,只用他三两句话,就分分钟定了基调、理顺了困局。

堂内骤然寂静,目光皆落在他身上。

顾怀玉知晓他们心里所想,唇畔勾起的笑意浅淡,:“你们这般大张旗鼓来寻我,陛下想必已经知道了。”

众臣后背一阵发凉,下意识屏住呼吸。

顾怀玉看向沈浚,下颚一抬,“回去告诉他,杀人,是为了解决问题,不是解决人。”

一颗尚书的脑袋何等金贵,就这么白白砍了,除了落个暴君的名声,还能讨到什么?

他屈指轻叩了叩扶手,怡然自得地道:“去把崔尚书的脑袋挂到户部门口,让那些讨俸禄的都看清楚——”

“是这只蛀虫,吞了他们的血汗钱。”

堂下诸人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那颗血淋淋的人头不再是帝王的泄愤工具,而成了平息众怨的棋子,贪官伏诛,朝廷清正,小官小吏怨气有了出口,皆大欢喜。

沈浚深深一揖,正色道:“相爷英明。”

顾怀玉给他递一记眼色,摆摆手:“都回去办事。”

众臣如蒙大赦,纷纷起身告辞,转瞬便散得干干净净。

沈浚缓步走到案前,目不转睛盯着顾怀玉,躬身凑近他身边,“相爷吩咐。”

顾怀玉抬手为他整了整微乱的衣领,声音难得温和:“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沈浚侧头靠近他的手指,眸光煽动几下,“为相爷万死不辞。”

顾怀玉掌心顺势在他脸颊轻轻一拍,“说什么呢?本相不会亏待你。”

沈浚舍不得那手掌的离开,情不自禁地深呼吸一口残余的香泽,“下官想留在相爷身边侍奉,鞍前马后,为相爷披衣纳履也无怨无悔。”

“沈大人这是要跟我抢活干?”

裴靖逸手臂一伸,不动声色地搭在顾怀玉的椅背上,咧着嘴笑得人畜无害,露出一排森白牙齿:“还是担心我照顾不好相爷?”

沈浚神色不改,温声道:“我与裴将军一同伺候相爷也未尝不可,裴将军为主,我为辅。”

这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他沈浚,愿意做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