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上流就得配下流。……(第2/2页)

顾怀玉问的毋庸置疑,说罢他就嗤笑,“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自己信么?”

董太师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幻,时红时白,嘴唇翕动,终究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顾怀玉瞧他这幅样子,心底叹一口气,“来人,给太师奉茶。”

他随手整了整衣袖,语气平淡:“本相今日来见你,是因令郎现为我门下,此去凉州,你怕是再无归期,本相代他来送一程。”

董太师被这句话吓得一激灵,刚到手的茶盏“砰”地落地,“你要对我儿子做什么!”

顾怀玉见他如此惶恐,不由地笑了,“急什么?”

他身子向后一仰,恰好倚在裴靖逸结实的手臂上,不紧不慢地道:“令郎会活得比你好——堂堂正正地活着,不必像你那些棋子,被几句空话就哄得去送死。”

董太师脸色难看到极致,为官一生,何曾听过这些话。

顾怀玉算不得什么好人,手上沾过的人血不计其数,但有一点他问心无愧:“我和你不一样,我不需要靠年轻人的血,来染红自己的官袍。”

董太师浑身剧烈地颤抖,枯瘦的手指死死揪住囚衣前襟。

他这一日之间身败名裂,霜雪压顶,许多事还来不及反应,更别说真正消化。

他本不愿信《治国论》竟出自顾怀玉之手,可这一句话却像一柄利刃,狠狠剖开他内心最后一层否认的壳。

这一句话太“像”了。

像极了那篇《治国论》,最后一章写下的那句:“愿以寸心渡苍生,不以一将功成,掩万人枯骨。”

董太师记得太清楚了,那是他最欣赏的一句,他一遍遍朗读给学生听,教他们什么是士人风骨,什么是从政之道。

“啊!!”

他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手指深深进花白的头发,指甲几乎要抠进头皮,“你说得对……我错了……我拿他们当棋子……”

“可你呢?顾瑜!”

他猛地抬头,神情痛苦得几近撕裂,眼中却还有一丝希冀,“你完成《治国论》里写的理想了吗?!”

是,他董某人是不怎么样,你不也没实现你的理想吗?

顾怀玉静静瞧着他癫狂的模样,似觉得好笑一般阖眼轻笑,“快要完成了,可惜你看不到那一日了。”

说罢他站起身来,将大氅一拢,理了理衣襟,转身往外走去,身影被灯火拉得修长,干净而孤傲。

走到台阶处时,他脚步微顿,头也不回地道:“山高路远,太师保重。”

囚牢深处只余一片死寂。

董太师就那么怔怔坐着,仿佛魂魄被什么抽空了一般,彻底呆滞了。

车帘低垂,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车外鼎沸人声,有焚烧《治国论》的噼啪声,有士子们痛骂秦子衿的怒吼,更有百姓高呼“请顾相回朝”的请愿声。

这满城风雨皆因顾怀玉而起,却无人知晓,搅动这风云的宰执大人,此刻正藏在这辆不起眼的马车里,从沸腾的街市中穿行而过。

裴靖逸单手支着下巴,目光幽深地凝视着顾怀玉。

那眼神太过赤裸,比平日的直白更令人不适,像是要撕扯开层层衣裳,将他看得清清楚楚。

“怎么?”顾怀玉忽略这种不适感,不以为然问道:“本相将裴将军迷得神魂颠倒了?”

裴靖逸干脆利落一点头,倾身向前靠近他,逼仄的马车里几乎要挨在他身上,“甚至想为相爷口——”

顾怀玉挑着眉尖,半响没等到下文,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他顿时瞳孔微缩,当即错开目光,“你这张嘴……想吃的东西倒是多。”

裴靖逸不以为耻,耳畔皆是大街上喧哗吵闹声,他就着这个姿势又往前凑了凑,直勾勾盯着他两片柔软红润的唇。

这才是他想吃的东西,他毫不避讳,隔着几寸距离,舌尖探出来隔空去品味那双嘴唇。

先是舌尖在空中一点一点描绘唇线,再是模拟长驱直入地搅动,尝尝那美妙无比的滋味。

顾怀玉就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货色,抬手就要推开这张放肆的脸。

却被裴靖逸趁机扣住手腕,低头就舔上他的掌心,不是温柔细腻地舔舐,而是凶狠毫无章法地乱舔,连指缝都不放过,热乎乎的舌头强劲有力席卷而过,跟一头饿极了的狼犬似得。

“裴——”

顾怀玉还没说完,衣袖被一把撸起,露出雪白细腻的小臂。

裴靖逸是大饱口福,舌尖顺着他的手腕用力往上舔,留下一道道晶亮的水痕,黏腻的水声混着粗重喘息,在车厢里格外清晰。

顾怀玉忍无可忍,抬脚就踹。

裴靖逸这才松口,意犹未尽地抹了把嘴:“相爷身上香香滑滑的,真好吃。”

湿漉漉的黏腻触感让顾怀玉感觉微妙,本应该觉得恶心,但他却只是觉得奇怪。

他扯过帕子擦拭口水,冷着脸斥道:“在乱吃东西我要你的狗命。”

“相爷饶命。”

裴靖逸当即作势讨饶,眼神却直勾勾黏在他裸着的手臂。

顾怀玉随手将帕子扔在他脸上,厌烦道:“下流东西。”

裴靖逸一把接个正着,煞有介事地嗅了嗅帕子,“是,我下流,相爷上流。”

岂不是天造地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