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8陈总破费
赵熙回城南的公寓住了几天,其间强忍着想要点开微信那个彩虹蛋糕头像的冲动,一直没有跟陈霁尧联系过。
男人每天早上还是会在那个固定的时间将电话打来,只要他想,可以有不知多少种方法让陈霁尧打扰不到自己。
但也不可能真狠下心去拉黑对方,不愿听铃声,就只窝囊地将手机开成震动。
一边带着深深的怨气将手机扣在床头,一边心里暗骂陈霁尧多此一举。
自己哪里会睡眠好到叫也叫不醒?自己这几天晚上压根就他妈睡不着!
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到凌晨,赵熙打开手机搜索了许多科学助眠的方法,挣扎到最后还是决定选择最简单粗暴的那种——忿忿打开床头柜抽屉。
睡前倒的那杯温水还没有完全凉下去,可悲的是药没了,于是第二天紧急联系了自己的私人医生。
这是Julia为赵熙看诊的第五年。
当年赵熙发现自己的睡眠障碍后经裴铭介绍联系到她,病例存档一直保存在这家规模不大却相当权威的私人诊所,除去他本人,任何人都无权查看。
Julia为他安排了催眠治疗。
一片昏沉恍惚的梦境里,Julia平和的引导的声在耳边响起,问他现在的感受如何,都看到些什么。
“那架飞机坠毁了。”赵熙的表情痛苦扭曲:“是他发来的航班号,他在那架飞机上。”
“爆炸声,我听到了爆炸声!”
“他的电话打不通,我联系了当地大使馆,很多家属和记者堵在门外,他们说死者信息正在确认中。”
“别哭了,你们别哭了!”
催眠是以强行唤醒的方式结束的,赵熙满头大汗扶着躺椅喘气,Julia走过来,抽出两张面纸递给他。
一段时间后,赵熙的情绪平复下来,Julia与他一起回听录音。
赵熙弯腰抱住自己的头,说他实在不愿再想起那些了,经受不住那样的痛苦。
“直视恐惧,也是脱敏的一种方法。”
Julia只给了他10片安眠药,叮嘱他不可过度服用以免产生依赖。
但其实赵熙也不是完全依靠药物才能睡得着。
不回城南的房子,不看见当年那年报导陈霁尧飞机失事的那台电视,不回那里独自过夜,一切都没有问题。
自己在汇景和陈霁尧办公室一直睡得很好,不需要任何药物助眠,Julia用了一大堆专业名词来解释,说白了其实就是创伤应激造成的心理阴影。
有时候想想,赵熙也觉得自己够矫情的,不就是被诓去跟关小姐吃了顿饭么,何必对陈霁尧生那么大气?
当年他要是没改签真上了那架失事的飞机,现在自己估计也就只能对着墓碑发发牢骚。
不算赵煦亭,他这辈子就只有陈霁尧这一个视做至亲交心的兄弟。
至少陈霁尧现在还活着,会说话会喘气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就比什么都强了,还去计较那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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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这么别别扭扭过了两天,裴铭将电话打了过来。
不出所料,开口就是问赵熙今年生日什么打算。
寿星本人趴在沙发上看游戏机里的俩NPC小人斗来斗去,眼皮眨都没眨:“不过。”
眼看着日子到跟前了,某人连通关心的电话都没有,看来也是不在意了。
没关系,今年生日就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不开游艇派对吗?”
“做梦呢你,老子哪来的游艇?”
裴铭“嗯?”了声:“南湾码头停的那艘Azimut100是给谁买的?你别告诉我是陈霁尧闲得没事干整这么大玩意儿自己出海啊?”
“进港这么麻烦,维护保养价格又高,他有病啊?”
赵熙举着电话“蹭”一下坐起来:“你看清楚了?”
裴铭:“我今早上去码头办事,刚好碰见他跟船长在那聊天呢,人估计现在还没走。”
后面说什么赵熙没再听了。
挂断电话,起身去拿车钥匙,随便扯了件外套披在身上。
车在南湾码头停下还要再往前走一段路,赵熙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过去的。
海上今天的风浪不大,白色游艇与湛蓝的天际融为一体,整齐有序地排列在海岸边缘。
其中那艘意大利进口的100英尺豪华游艇尤为瞩目,陈霁尧穿着深咖色长风衣和一名40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站在甲板上,陈霁尧低头噙了根烟,旁边的打火机已经护着火凑到他跟前。
赵熙走到岸边隔着船头与他对望,陈霁尧眸光在他身上停留一瞬,收起烟跨步上前,俯身朝他伸手。
赵熙被一起拽上了甲板。
陈霁尧带他在船上参观了一圈,越过180度打开的水晶玻璃巨门,船舱内设有4个独立卧室,U型真皮沙发对面是升降电视,船尾娱乐区可容纳十几人同时用餐,旋转阶梯通往二楼设有可露天沐浴的圆形户外浴缸。
赵熙曾在财经杂志上刷到过南希沃尔顿的私人游艇,装备超强动力系统,各种娱乐设施一应俱全,驰骋在大海上尽情享乐,对于天生爱玩的他来说不得不说是一种诱惑。
虽然自己也掏得起那个钱,但陈霁尧买给他,意义自然是不一样的。
赵熙现在整个人从脚底到天灵盖都是舒畅的,倒了杯酒悠闲往那一坐,环视一圈问陈霁尧:“送我的啊?”
“道歉还是生日礼物?”
陈霁尧:“订单一年前就下了,你说是什么?”
赵熙冲人挤挤眼:“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陈总破费。”
“生日那天想邀请谁,你自己来定。”男人从抽屉拿出个文件袋:“这是游艇上所有的资料手续,维护和保养期在9个月之后,船员和厨师的联系方式稍后让助理推你。”
赵熙看了男人一眼并没有伸手去接:“就放你那呗,谁跟他们联系不都一样?”
“反正以后每次出海肯定是跟你一起。”
陈霁尧眉眼微垂了下,赵熙敏锐地捕捉到,一下子坐直:“什么意思?”
“你别告诉我3号那天你有别的安排!”
“没有。”
赵熙松口气,又靠回到沙发里。
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轻飘飘“嗤”了声:“那不就得了,谁来操办这些其实都一样。”
“交待这么清楚,搞得跟明年生日你就不陪我过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