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不一样
一九五五年,九月三十日。
这是召开全日本代表大会的日子。现在日本解放了,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呢。
第一就是赤军组建的这个新日本应该叫什么名字。有几个备选,一是日本共和国,二是日本民主共和国,三是日本人民民主共和国。
好像是简单的加字游戏,但是却让人吵得不可开交。
第二就是关于政治理念,这一点没有太多好说的。现在当然是走共产主义社会路线。不过要大会走个流程确认一下。
第三比较关键,就是把政府内的职务要安排下去。日本解放的速度太快了,重信等人拉起来的队伍扩张的太快了。
现在很多职位都有一个问题, 那就是从赤军提拔起来的干部并不能完全胜任他们进城之后要做的职务。
这一点和中国几乎一模一样。解放军进城之后的大问题就是搞不定各种复杂的政务。
让那些解放军干部们打仗冲锋,他们是一把好手, 但是处理各种鸡毛蒜皮的政务,很多人都头大了。就拿最简单,而且看起来最合理的军转警来说吧。
解放军进城后,一部分部队顺势转为警察部门,这怎么看都很合理。警察日常也是维护治安,负责秩序,同时也是国家暴力部门。
但是警察要做的事情又天天都是去抓坏人那么简单。老百姓家丢了东西要不要帮着找?有人偷窃怎么抓?老公老婆在家里打架砸缸了,你怎么处理?
这些事情深刻的反应了一个国家警察部门的执行力和办事能力。刚从战场上下来的解放军骤然成为警察,其实需要学的还很多。这也是为什么会留用一批没有犯过大错的民国老警察。
警察部门都如此,其他部门更是如此了。
但是留用旧政府部门的老人就有一个问题。 那就是旧政府之所以会被推翻,就是因为旧政府太差了。
但凡民国政府能像一个正常的政府一样, 毛主席带领的红军能不能革命成功都是不好说。
但他们就是太差了,有各种问题。即便是说那些部门里没犯过什么大错的老人,他们就真的好吗?
老舍名著《我这一辈子》 里面的民国老警察福海,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怕是看客自己都说不清吧。
但是福海这种人成不了事,坏事却又容易的很。你要说他大奸大恶,那又没有。你说他清高正直,那也说不上。
而如福海这样的人在各种旧部门里是最多的。如草絮一般随风而倒。红旗来了唱红歌,蓝旗来了唱蓝歌,哪天封建主义复辟了,他们也可以跪下来高呼万岁。
这其实都是问题。新中国有这个问题,李锐一直在处理。 理因为对人民群众的深化教育是他的责任。
同时在本时空的1953到1954年期间,李锐被撸掉过一段时间部里的官职,只负责网咖基地的运作。
这期间毛主席等人可是搞了一波肃反风。由康生带着人从南到北,好好整顿梳理了一遍。
不管是北京的官僚、上海的资本、 广东福建的宗族,这些有死灰复燃倾向的糟粕都削了一遍,这才有了现在新中国风气日益向上的趋势。
日本在这方面和中国太像了。不过他们没有一个带着网咖来的李锐帮重信。
所以日本的革命只能是由重信和野坂这样的元老来执行下去。
革命,深化革命。
不光是要革旧世界的命,也要对我们内部进行常态化的革命。
只有不断的革命,才能保持队伍的纯洁。
全日本代表大会要召开了,东京城内热闹非凡。会议要持续七天,要确定的事情很多。
第一天的议题是关于新日本国名、国旗、国歌、建国时间的。
现在整个东京到处都在悬挂代表着赤军的赤色旗帜。
而在墨田区商店街内,黑瞳饭店外却并没有悬挂赤旗。
店主黑瞳一郎和妻子与三个女儿闷坐在屋内。
在他们对面,是两个有些拘谨的年轻人。
他们胸前别着代表着赤军旗的红日徽(不是军国主义的那个红日),他们对着黑瞳一家人头低低的, 没有敢说话。双手攥在一起,能看得出他们的紧张。
黑瞳一家也没有说话,他们只是默默的流着泪。
有的信任一旦破碎之后是很难被修复的。
这两名年轻人都是从前在东京时期就被重信鼓动起来的最早一批人。 他们当初就是因为信仰赤军的理念,看了很多共产主义和毛主席的书,听了重信的演讲和授课之后,才毅然决然加入赤军的。
这几年下来,当初一 起听课的同学中很多人都已经死了。他们还活着,所以他们对黑瞳一家的遭 遇感到愤怒和羞愧。
尤其是黑瞳家里的神龛上挂着两名少女的黑白照,还有她们未来得及入土的骨灰罐。
这更让两名赤军的年轻人感到窒息一般的难受了。
华啦~
门被推开了,所有人都看向开门处。
进来的是一个个子不高的男人,两名年轻人对着他鞠躬行礼道:“重信主席。'
来人正是重信末夫。
重信末夫也对着两个年轻人还了一礼。
随后他看着盘坐在榻榻米上的黑瞳一家,他们的目光是那么的复杂和深邃,那么的难以言说。似乎有千言万语,又似乎死寂无声。
突然,重信末夫做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动作。
他走到黑瞳一家面前, 随后突然对黑瞳一家行了一个土下座的大礼。
这在日本是最贵重的大礼,相当于中国的三跪九叩一般。
这把黑瞳一家吓到了。 他们自然认识重信,毕竟新闻上经常有他的照片。
重信这么一下把黑瞳一家给吓的全都惊站了起来,并且让开他跪拜的位置,没人敢承受他这一拜。
“对不起,在下失礼了。"重信直起身来道: "关于黑瞳樱、黑瞳荷两位姑娘的遭遇,我已知晓。
说罢他拍拍巴掌,有人抱了一个箱子进来。是一个装着电视机的箱子。
“这不是礼物,也不是道歉赔礼。“重信末夫站起来后对黑瞳一家说道: “大会将会全程转播,请黑瞳先生带着您的妻子和女儿一起收看吧。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对不起,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待在这了。“说罢,重信迈步就要走。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擅 长道歉取得他人原谅的人。
让他陪人家上演一出苦情戏码然后哭的稀里哗啦的,他办不到。因为在重信的信念里,血债只有血偿。十公升眼泪都不如一公升的鲜血。
从始至终一语不发的黑瞳一郎终于开口了: “重信主席,我们还可以相信你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