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第4/6页)
“这到底什么情况?”祁潜站在原地,一脸茫然——本来都已经准备好作战了,结果没想到其他人都僵住了,似乎并不准备做些什么的样子……这令他多少有些抓狂。
“难道你们认识那家伙?!”
自己也休眠了没多久啊,怎么感觉好像全世界都抛弃他了?!
在船上,巫烛虽然曾短暂地和祁潜在同一场合中共处过,但他们实际上却并未有过一面之缘——祁潜在拍卖会中被救出来的状态太差,在那之后又很快使用了天赋,成为了纸人状态,自然也就对巫烛毫无印象。
但其他人可不一样。
“呃,那个,”玛琪结结巴巴地说,“那个、是不是之前会长在游轮上介绍过的……那个那什么……盟友来着?”
陈默的声音也干巴巴的:“是。”
“那他,是不是你之前说的,一直跟在会长背后的影子?”闻雅犹豫发问。
“是……”玛琪的声音更僵硬了,“大概、好像、也许、可能……是吧。”
“盟友?”祁潜从几人的对话中终于捕捉到了关键词,他惊悚地向着那个方向看了两眼,缓缓问出了一个发自灵魂的问题,“这是哪种类型的盟友?”
你们从什么时候喊这种相处模式叫盟友的?
众人:“……”
嗯……
感觉麻麻的。
在他们还在冲击中恍惚之时,就只见巫烛脚下步伐不停,稳定地向前走去。
不远处,站在那道诡异的身影。
犹如烟头按在白布上烧灼出的黑色空洞,它的身体像是凭空出现的一个旋涡,吸引吞噬着一切光亮和温度。
此时此刻,它也不再徘徊了,而是转过身来,正面朝向巫烛和温简言的方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见此,陈默的眼神猛然一凛。
“等等……”
可他的警告却被忽视了。
巫烛步伐未停,一步步向着黑影走去。
小温简言的目光落在了黑影的身上,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逐渐开始发白,某种未知的恐惧开始在他的眼底酝酿,手指紧紧捉住了巫烛的领子。
“我们要去哪里?”
轰隆隆!!
背后,高高矗立的孤儿院开始剧烈地震颤。
像是什么坚不可摧的东西开始从内部崩解。
巫烛在距离黑影只有数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将小温简言放在了地上。
“我害怕……”
泪水开始在小孩扑簌的眼睫下聚集,身体在恐惧中细细战栗,手指关节都因用力而发白,他抽噎着,
“你别走……”
巫烛抬起手,用拇指缓缓拭去了小孩柔软脸颊上流淌而下的泪水。
“我当然不会走。”
小温简言打着哭嗝,隔着朦胧泪眼望向巫烛:“真的吗?”
巫烛:“嗯。”
“那、那是什么?”小温简言强忍恐惧,看向不远处的黑影。
“你的噩梦。”
“去吧。”
男人的眼眸犹如黑暗中燃烧的冷焰。
“杀死它,然后醒来。”
“杀死……它?”小温简言喃喃重复,神情茫然,“可是,我不会……”
“你会。”
“你很早以前就曾亲手做到过。”
巫烛俯下身,冰冷的嘴唇贴上孩子温热的额头,留下一个短暂而轻柔的吻。
“——这次也能。”
*
黑暗中,小孩整个人不受控制地细细打着哆嗦。
但即便如此,他依旧紧紧攥着笔,一笔一划、歪歪扭扭地羊皮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很好。”
签约结束,黑影他从温简言手中接过羊皮纸。
他上下打量着温简言,没有五官的空脸上莫名其妙显现出几分满意的神色来,以一种狂热的语气低声喃喃道:
“真没想到,这次的柴薪居然会有这么高的质量……”
“如果真的成功的话,那就能终于取代那个不听话的炉芯……”
毫无预兆地,它忽然噤声了。
微微侧着头颅,似乎正在聆听着什么除自己之外无人能听到的声音。
“好的。”
它点着头。
“好的。”
“……”
小温简言抬起头,他的肩膀羸弱,在恐惧和压力之下微微颤抖着,但视线却仍死死地瞪视着对方,目光如雪般明亮:“我已经签过名了。”
他的语气中有种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冷静和成熟。
“你也要做到你答应我的事。”
“放了其他人。”
他的声音将黑影从自己的思绪中唤醒。
“哦?那个,”它顿了顿,似乎花了点时间才想起来那些被称作柴薪的无用小孩。
它转过身,拉开门,向外面招呼一声。
很快,一个姆妈走了进来。
她诚惶诚恐:“云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那些和他一起被捉到的小孩呢?”黑影问。
姆妈回答的很快速:“还在外面。”
他们已经用十分高效而娴熟的手段处理掉了其他的小孩,但是,由于不确定对方究竟想如何处置这些出逃的孩子,所以他们也
黑影将手按在温简言的肩膀上,像鹰隼一样按住他:“把他们带进来。”
一群脸色发白、神情绝望的小孩被推进了房间,跌跌撞撞地挤做一团。
他们看到温简言,在恐惧中发抖哭泣着:
“老大……”
“老大……怎么办……”
小温简言强忍泪水,仍然故作镇定地安慰着他们:
“别担心,别担心,一切都没事……”
然而,正在此时,头顶传来一道轻飘飘的声音。
“处理掉他们。”
闷雷轰然作响。
世界似乎出现了短暂的断片。
红色。
大片大片,没有边际的红色。
那些红是什么?
乍然一看,似乎很难认出。
直到温简言终于看清那些浸没在红色中的脸孔。
空洞的双眼里神采遁去,凝固着绝望的脸孔没了生气,那些灵活的表情、亲近的眼神、希冀的微笑,全部都消失了,像是某种介于人类和物件之间的东西,明明每个人都顶着熟悉的脸,但却显得是那样的陌生……
他们嘴唇半张着,似乎在发出无声的质询。
为什么?
一切声音似乎都远去了,只剩下了记忆的余响在耳边回荡。
“别担心,有危险我会保护你们的。”
“相信我,一切都不会有事……”
“等逃出去……”
“等长大后……”
所有的声音都变成了空洞的谎言。
一切的抵死挣扎都变成了徒劳的笑料。
死亡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淹没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