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5章 无限列车(第2/3页)

巫烛低下头,舔着他的喉咙,眼底沉沉一片浓郁的阴影。

“我说过的……”

“我学的很快。”

*

黑暗如汹涌潮水。

死寂的大海上,波涛漂浮,看似平静无垠的黑水下方,似乎蕴藏着无尽暗流,骇浪惊涛。

而在船只的更深、更深处……

在无人得以窥见的深渊底部,在那仿佛被世界遗忘、只剩下彼此的狭小空间内,却燃着融融的一团烈火,几乎要烧尽一切、焚尽骨血。

过程远比想象中要困难。

温简言不受控地哆嗦着。

他低着头,额头抵在巫烛肩膀上,嗓音不知不觉已经哑的不成样子:“不行了……不行了不行了不行了……别别别……让我缓缓……”

巫烛用手掌托住他的脊背。

掌心之下,人类青年的皮肤滚烫汗湿,像是有吸附力一样紧紧粘着他,他能触摸到对方的肩胛骨如翼般展开着,在窒息中震颤。

颤抖弯折的颈骨……一节一节地在皮肉下鲜活滚动着,柔软地向下延伸,在腰部深深凹进去。

他眼珠几乎金赤,眼底的阴影浓到仿佛溢出。

几乎要将对方一口一口生生嚼烂,活活咽到肚子里。

那眼神令人生惧。

但他的声音却被死死压抑着,低沉沙哑,几乎算的上平和温柔……

“……这样呢?”

带着实验性质的探索,周遭的阴影更浓重了。

“要不要更多一点?”

手掌下,脊椎骨猛地绷直一瞬,又像是被抽干了力道似的整个瘫软了下去。

“你他妈的……”温简言咒骂着,声音中带上了哭腔,微微地发着抖,“要不……要不你还是给我个痛快吧……我真的受不了了……”

下一秒,他的声音卡死在了喉咙里。

倒不是温简言此刻不想说话,是他实在出不了声了。

黑暗中,流淌着无穷无尽的金河。

那河流如广袤密网,在天空中织出一条条灿金色的河道。

但毫无预兆的,河道中涌起暴风,一切都丧失了原本的形状。

于是,在那摧枯拉朽般的力量下,一切都变得不可理喻,支离破碎。

人类青年柔白的脊背绷出一条弧线,小腹窒息般收紧,白皙的皮肤上流淌着金河般的汗水,肌肉一阵一阵的痉挛着,隐隐可见下方隆起的轮廓。

“…………”

温简言的瞳孔扩散了,喉头失声。

他耳边隐约听到怪异水声,但又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风暴在体内肆虐,势如破竹般摧毁着秩序,拆分,重组着血管、筋络,骨骼……庞大的海浪迎面而来,轻而易举地席卷一切,带来令人惶惑无措的失控感。

“疼?”黑暗中,巫烛的眸光近在咫尺。

倒是不疼。

但是令人难以形容,无法接受。

“疼,当然疼……”

温简言咬紧牙关。

他力竭般仰起头,眼前一阵阵发黑,他用力地深呼吸,吐息潮热而颤抖,“我说了,如果你弄疼我了,我就……”所以你他妈的赶紧结束——

“就杀了我。”巫烛咬住他的耳尖,“我记得。”

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四面八方的黑暗一拥而上。

每一缕似乎都有自己的意识,死死吸附在人类柔软火热的皮肤上。

从颤颤滚动的喉结,到紧绷的腰线,到已经被揉出红印的胸口,无一处被冷落。

就连蜷缩的脚趾间,都被死死绞缠。

“——————”

刺激来的太过强烈,短短瞬息,温简言只觉得眼睑内侧火光四射,他咬紧牙关,身体不受控地弓起。

呆滞过后,他震惊又茫然地低下头。

不过一瞥,就又惊慌万分地收回视线。

耳边传来巫烛压低的询问:“现在呢,还疼吗?”

四周的黑暗像是海绵,温简言的脱力地陷在其中,阴影密不透风地涌来,在这无穷无尽、无边无际的漫漫海洋中,一切力量都无法支持,像是一枚被咬榨着的水果,先用牙齿磕破一点皮,然后再细细地,一点不剩地将甘甜汁液吮出来。

无论是泪水……汗水……

甫一淌出,就立刻被吃得干干净净。

“还疼吗?”巫烛不依不饶地追问。

“不,不疼了!”感官过载带来的感受凶暴远胜于痛苦,这一次,温简言是真的有点崩溃了,他断断续续地吸气,慌张如溺水者,“说真的……要不你还是让我疼吧……我不能……”

“不行。”巫烛拽着他的手臂,和他接吻,声音如低语,“我答应过你了。”

“不疼的。”

青年脱力般后仰着,喉咙到胸膛连成一条完整的弧线,伴随着呼吸剧烈起伏,大片洁白的皮肤汗涔涔、亮闪闪,像是被月光铺满的雪地,让人忍不住想在上面留下几个牙印,印下几道指痕。

如果找准地方……雪地上就会浮现出红粉的艷色,鲜活颤动的春天一下子就会像是海浪般跃动起来。

又一次。

“等一下……”温简言在那过载的感官中挣扎着,他艰难扯住巫烛的手臂,哑着嗓子道,“你说……一点点……我……明明已经,两次,可以了……你不能……!”

“可是。”

巫烛低下头,咬着他的锁骨。

眼瞳如线般收紧,犹如尝到鲜血滋味的恶兽。

“我还在第一次,没结束。”

温简言:“……”

他此生从未如此后悔过自己的一时昏头。

他早该知道……

他早该知道!!

独立于世界之外的、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只剩一片混沌。

有形无形的一切都随之颠倒。

似乎从这一刻开始,世界无所谓天,无所谓地,更无所谓过去与未来,人类或神明。

在这场仿佛永无止境的盛大祭祀中,人类青年像是一只等待被屠戮的漂亮羔羊,又好似被荆棘穿刺、生挑到空中的濒死天鹅。只要荆棘稍微一动,天鹅就又会歇斯底里地挣动起来,因一连串的——和疼痛大概率无关的——奇妙连锁反应而哆嗦战栗,最后不得不蜷到黑暗中声声哀叫。

哪怕那黑暗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终于,不知道过去多久,温简言抽泣起来,可怜极了。

“巫、巫烛,哥……亲爱的……宝贝……我们正常一点好不好……我们好歹……好歹第一次,剩下的……以后再——”

他想尽办法,费尽心机地说着好话,以求摆脱现在的困境,但他很快发现,无论自己再怎么鼓唇弄舌,都完完全全不顶用——到了最后一句,他的尾音剧烈一抖,哆嗦着上扬起来,又被硬生生吞没进了长久的沉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