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9章(第2/5页)
温简言眉头紧锁。
“他受伤的不是身体。”巫烛的目光在他的身上定了定,这才缓缓道,“我无法治疗。”
不远处,耶林在阴影压制下缓缓重新站定。
四周的尸群已然全部复苏,在阴影之外不断徘徊,虎视眈眈地观望、等待着。
尸体青白的手臂绕在他的肩膀上,在他的耳边喃喃低语着什么。
温简言心头一跳。
他反手捉住巫烛的手臂:“别管其他的了,往后退!”
下一秒,耶林胸腹部的嘴巴大大张开,以一种古怪无比的方式扯向两边,变成近乎骇人的形状。
那嘴大大张开,悍然咬向面前的阴影!
嘴巴开合、咀嚼、吞咽。
释放出腐烂香气的花粉自被耶林撕开的那个裂口涌入,但在触及任何人之前,缺口就被阴影重新补全——如果反应慢了哪怕一秒,后果不堪设想。
“见鬼,这是概念级别的吞噬天赋,”现在,哪怕是费加洛也顾不得藏私了,他的语速极快,“耶林能将一切能吃的东西用来反哺自身——吃的越多,他肉身的强度就越高。”
耶林的身躯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是高强度使用天赋所带来的反噬,而是那种异乎寻常、超出人类承受能力的力量集中在一具身体上时……不得不伴生而来的畸形。
“如果说普通人的身体强度是5,一般主播的身体强度是10-30,那耶林的强度就在50-80……这还是他先前还下副本时的数据,现在时间又过去了那么久,谁知道他现在已经强化到了什么程度!”
费加洛喘了口气,才继续说道:
“现在情况如何我你应该看到了吧,在刚刚被你家那位压制的时候,换作一个普通人,在那样的力量下怕是早就被碾碎了,但他才后退了几步?”
“三步、五步?”
听着费加洛的话,回忆起刚才耶林在应对冲击时的反应,所有人的心都不由得向下沉去。
这一刻,他们才切身地感受到了耶林的名次代表着什么。
当排名第一的人是梦魇代行者时,那么严格来说……
排名第二的那一位,才是以实力和血肉攀升而上的梦魇之首。
“要我说,我们最好避其锋芒,从长计议——”
“不行。”
温简言静静开口,打断了他。
严格来说,费加洛说的没错。
哪怕巫烛站在他们这边,彼此依旧实力悬殊。
他们现在面对的,不仅仅只是丹朱和耶林二人,更是整艘游轮及其规则,乃至它背后更为庞大、更为不可测的梦魇。
可问题是,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这一层楼已经封锁,他们又能退到哪里,这一次退了,那下一次呢?无谓的拖延没有意义,只能让他们更加被动。
“……”
费加洛愣了,
“你……你要做什么?”
“很简单。”
温简言冷静地抬起眼,望向站在不远处的耶林,眼底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忖度之色,像是在打量着一件物品、一块肉,而非一条命、一个活人。
“我们杀了他。”
“就在此时、就在此地。”
*
游轮深处。
空气中浮动着隐隐的腐香,两边的船舱舱门紧闭着,微弱的灯光下,冰冷的金属舱门上残留着数到凌乱不堪的血痕,像是有人用沾血的手撑在墙上,走一步停一步地扶着走过去一般。
四下一片死寂,只能听到断续的自言自语。
“……什么船开了进去保一命。”
“我呸!”
陈澄单手支在墙上,停下脚步,喘了口气,抬起头,一张脸虚弱惨白,双眼却烧着熊熊冷火,他扭过头,啐出了口乌黑的血。
“去他妈的雨果。”
“到底谁会乖乖听他的……?!”
陈澄再次迈开步伐,拖着沉重的身体,一步一挪地向前走着,嘴里还在始终不断地、嘀嘀咕咕地骂着些什么,但绝大多数的字眼都含混不清,很难确定具体的内容。
哪怕雨果说的是真的,真能在船开之后进房间保命,陈澄也绝不可能这么选的——这太懦弱,而他又太骄傲,比起窝窝囊囊地被梦魇支配、苟且地保全性命,他宁愿把血流干,大笑着死去。
忽然,陈澄的指尖碰到了一处空当,他一怔,停下脚步,下意识地扭头向着身边看去。
在他走过来的这一路上,每一间船舱的舱门都是紧紧闭着的,但是这一间……
却是不设防地半敞着。
陈澄眨了下眼,透过糊在眼睑上的半干涸血痂,看清了门牌上模糊的两个字。
——丹朱。
倏地,陈澄猛直起身,微微瞪大双眼。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面前的,居然是丹朱的房间。
上次进入【幸运游轮】这一副本中时,他曾和匹诺曹一起来到过这一层,并试图从外部破开舱门,进入到丹朱房间之中,但那一次,他们失败了。
上一次无论用什么手段都无法打开的大门,这一刻,却这样不加防备地在他的面前敞开着,只要轻轻一推就能走入其中。
似有一阵电流从陈澄的脊背上窜过,带起一阵战栗。
他抬起手,沾着血的指尖碰上舱门。
“嘎吱——”
伴随着一声轻响,沉重的金属舱门向着内里滑开,一股浓重粘稠的花香扑面而来,犹如实体一般重重砸上面门。
陈澄屏住呼吸,低低咒骂一声。
他天生嗅觉敏锐,进入直播间之后更是变本加厉。
在在公会里见到丹朱的第一面时,身边的所有人都在为她的美貌所着迷,但他却只想离这女人越远越好。
不管丹朱的容貌多么艳盛,陈澄都无法关注,因为他能嗅到她身上始终萦绕不散的气味……
一种腐烂的、腥臭的、独属于亡灵的气息。
而这气味从未如此浓郁。
陈澄在原地定了半分钟,才终于勉强缓过来。
房间里的光线很暗,但却并不是完全无光,一盏在床边,一盏在桌边,两盏小灯幽幽释放出昏微的光线,为整个房间镀上了一层不详的浅红色,
陈澄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迈开步伐,走进入房间之中。
或许是因为丹朱本人已经离开的缘故,原本覆盖着整个房间的血红色花枝已经消失了,只在墙上留下狂乱的凹痕——像是潮水退去之后,遍布浪纹的沙滩。
陈澄在房间正中央驻足,四下环视着。
房间很大,也很拥挤。
房间的正中间是一张大的离谱的床,重重繁复的帷幔自四面八方垂下,遮挡住覆盖着厚厚丝绸和纺织物的床面。
化妆桌位于房间角落,上面乱糟糟地堆满了没有拆封的、大大小小的礼物,花瓶被挤在中间,里面插着几只即将枯萎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