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姬寅礼一时哑声。
她的语出惊人,让他不免浑身发热。
“胡说。”他抚着她的背,掌腹的温度微微发烫,“男女情事总要相互适应段时日,哪有一开始就契合一说?至于你所言那怀子……”
说到这他停顿了下来,不由皱了眉。
他从未听说过这般的事,不过这话到底在他心里留下痕迹。
“你是从何处听闻的?”
“我……时间过得太久,我也不大记得了。”
陈今昭如斯回道。这些都是她前世与小姊妹夜话时,从百无禁忌的话题中听闻而来的。
姬寅礼慢抚她背想了想,还是有些不赞同道,“光凭些虚无缥缈的听闻就如此武断的断他二人姻缘,难免不妥。若他二人当真两情相悦,一个非卿不娶,一个非君不嫁,那你执意棒打鸳鸯,岂不让他们抱憾此生?”
陈今昭亦不赞同他的观念,在此事上绝无商量的余地,“哪怕有一丝危及性命的可能,我都不会容许小妹试险。至于所谓抱憾,不过一时而已,她的人生还很长,日后还会遇上让她心动之人,慢慢就会放下了。再说,这世间情爱并不重要……”
“如何不重要?”
冷不丁的反问让她刹那止音。
对方的声音明显沉冷了下来,“陈今昭你告诉我,情爱为何不重要。”
榻间先前温馨的氛围,在此刻荡然无存。
陈今昭呼吸滞住,后知后觉反应到,她说了不该说的话。
果然言多必失。
“殿下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她很快向他解释说,“我所言的不重要,是指与自身性命相比,其他的皆可暂缓。殿下莫要笑话我,大抵是我惜命,所以视存身格外重要。”
周围气氛为之一缓。
他掌腹在她后背用力揉了两下,口吻依旧有些不善道,“存身固然紧要,但其他的亦不可轻。”
“殿下所言极是,是我从前所虑有所偏颇。”
喉间溢出淡淡的应声,没再言语。不过也昭示着这个话题就此揭过。
陈今昭趴在他胸口上,闭眸暗吐口气。
日后在他面前说话还是要留三分警惕,哪怕只是闲话家常,也不可如日这般太过放松,以防再吐露什么不当之言。
“朝宴,跟我说下,你第一回 见我之情形。”
耳畔传来他低沉的嗓音,她短暂诧异了几息,就斟酌好语句,轻声细语道。
“第一回 见殿下是在先帝的登基大典上。那时我官位低微排在文官队列之末,看见殿下牵着先帝的手,从宣治门次第洞开的宫门处走来。我胆子小,怕有所冒犯不敢细看,只敢随朝臣一道目迎的时候飞快看上一眼。就这一眼也不敢看得太仔细,唯恐被你瞧见。”
他胸腔里发出的低低笑声。
陈今昭枕着他微微震动的躯膛,回忆着继续道,“当时见殿下,只觉殿下与想象中的不同。”
“如何不同。”
“殿下天骨遒美,面容华丽,举止间雍容大度,颇有人主之风。龙姿凤采,王仪天成,让人忍不住想要跪拜臣服。”她回忆着朝臣们当时对他的评价,一一道来。想了会,又补充道,“而想象中的兖王,却是青面獠牙,一言不合就能张开血口吃人的。”
姬寅礼大笑了起来。
“促狭,还想象我是吃人的鬼。”两指拧了下她面颊,他语气甚是愉悦,“现在不怕了?不怕我吃了你。”
“殿下说过,你不噬人。”
“我何时说过。”
“那日在翰林院值房内,殿下临去前说,你非噬人之恶兽。”
“那么久的话,难为你也记得。”
“殿下说过的话,再久我都记得。”
她刚说完,他的臂膀就圈住了腰身,将她抱得很紧。
帷帐笼罩的一方榻间很静,能听见两人彼此的呼吸声。
“朝宴,你要一直这般亲近于我,莫要改变。”他喉结咽动,阖眸轻声低语,“莫要疏离我,莫要欺骗我。”
陈今昭的呼吸都放轻了许多,“殿下放心,我会一直都在。”
拥着人紧抱了会后,他的掌腹缓慢移到了她细滑柔软的小腹,轻轻的覆着。好半会,他沉哑的嗓音方再次响起。
“等我去问问大夫,可有解决之法,断不会让你有事。”
陈今昭知他所指何事,细微的嗯了声。
敏锐察觉出她情绪似有不佳,他只当她是对自身性命的担忧,遂出声安抚道,“莫怕,不到万无一失,我不会让你轻易涉险。”
他也听华圣手提过,她的身体要养上个两三年,才可能怀上。现在忧虑这些,其实也过早。
虽是这般想,可心里却还是被她先前那话搅得难安。
掌腹在她小腹轻柔几番后,他忍不住起身,按着她的肩将她重新放回仰躺之态。
陈今昭见他屈跪下来,两手扣住她膝盖,惊得忍不住慌忙撑身后缩。”殿下!”
“无事,容我看眼。”
他不由分说的制住她后缩的动作,扣住双膝的力道朝外。
往日行事时,他连看都不敢看上一眼,唯恐自己失控下糟践坏她身子。但此刻,对她的担忧倒是勉强能压了那炽烈的欲念。他伸手轻抚了上去。
平日里,他连按都没舍得用力,唯恐指腹的厚茧刮坏了她。他想象不出,细嫩的连行事都颇为吃力之处,来日要如何产下腹中之子。
眉宇间不知不觉笼上了层沉郁之色。
抖开被子将她重新盖好,他躺下来拥着她,放轻了声低语,“睡罢。”
翌日下了朝,姬寅礼就将华圣手宣入宫中,细细问了番。
华圣手捋着长须沉吟一番,给了他答案,“父高则胎硕,此说虽有,然未可一概而论。再者,胎大难产与否,也与孕期滋补是否过甚有很大干系。胎相若正,滋补合宜,则患可少焉。”
姬寅礼放了一半的心,但又问,“若是如此腹胎依旧过大,该如何?”
“那便只能提前催产。”
“可有风险?”
“若怀胎在九月左右,风险能降很多。”
姬寅礼颔首,未再继续发问,只阖眸慢转着墨玉扳指。
好半会他睁了眸,问起了将汤药换作食补方子的事。
华圣手道,“是药三分毒,汤药停了换作食补慢慢调养也好,只是时效慢些。”
“慢些就慢些罢,劳圣手开些得用的方子。”
“殿下客气了,这是老朽分内之职。”
说完了此事后,殿内安静了下来。
华圣手感到对面之人似朝他扫来一眼,正待他琢磨对方是否是有难以启齿之问题,就果不其然听其突然问了句。
“行房事时,若是不甚契合,对方总觉难熬……可有何解决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