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第2/3页)

“小呈安一直很听话的。”

“真乖。”

么娘跟在旁侧给呈安整理了下兜帽,看着两人其乐融融的说着话,心口那颗彷徨不安的心这才稍有安定。

温泉庄子这里岁月静好,而宫里却是兵荒马乱。

岁末年初这几日,朝廷重臣赶场似的被宣召入宫,接收上头下达的政令、见证封印大典、受赐新年祥符、以及草拟来年的《新年诏》等等。

最忙的莫过于公孙桓,岁末刚在渡口送别了南下的江莫,还没来得及伤感离别,就被分配了诸多政务。

连着几日,他吃住都在上书房,手里的笔杆不曾停过,挥舞的几近冒烟。

他也不知他们殿下赶什么时间,赶的他是笔也冒烟、嗓子也冒烟。甚至殿下自己也忙得脚不沾地,明明正月首个辛日前完成就足矣的事,他却偏赶在这短短几日完成,生生将他自个累得眼底都冒了青黑。

刘顺也没得好,近年来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点肉,生生在这几日给熬没了。本来挂了点的肉的脸,再次变回了皮贴骨的寒碜样,自己照镜子都觉得瘆得慌。

初三这日傍晚,两扇朱漆宫门大开。

马蹄踩着旧雪,如离弦的箭冲出宫门。守卫持戟单膝跪地,山呼千岁声尚未落,黑色骏马已载着玄色挺拔身影绝尘而去。近百护卫骑马紧随其后,轰隆的马蹄声如雷,长久响彻在京城的上空。

过了好一会,又有马蹄声从宫道的方向传来。

原来是刘顺驱车带着人、带着用物出宫,饶是他紧赶慢赶,还是被远远甩在后头。待他出了宫门急急朝远处一瞧,前头主子他们早就不见了踪影。

冬夜深沉,黑色骏马被勒停在庄子前,扬蹄嘶鸣。

陈今昭早在远远听见轰响的马蹄声时,就开始穿戴斗篷,准备出去。

家里人要送她出门,被她婉拒了。

么娘怔怔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看着对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幕中,心里好似有什么东西正一点点被敲碎。

披着玄色鹤氅的高大身影立在庄子前,刚要抬手敲门,就见大门从里面被人打开。

门前两侧石灯光晕昏黄,穿透薄薄的夜幕,映照出门后那张眉目莹莹的清美脸庞。积雪皑皑的隆冬,笼罩在朦胧夜灯下之人,皎如皓月,如梦似幻,看得人心跳有刹那失衡。

他忍不住朝她伸出手来,似要确认近在咫尺之人真实存在,又似要将这仿佛虚渺的遥不可及之人牢牢攥入掌中。

“殿下。”

对方的唤声将他从不安的虚幻中拉了出来。

姬寅礼定了定神,朝她伸了掌心。

陈今昭绷直的后背微不可查的松懈下来。

刚他那一瞬冷鸷凶狠的模样,着实让她惊了下,在他朝她伸手似是抓来时,她都差点以为他要撕碎了她。

在他低垂看来的目光中,她从斗篷里伸出手,搭在了他上抬的掌腹中。

他收缩了手掌,将她的手牢牢攥住,而后牵着她一言不发的疾步离开此处。

陈今昭猜不透他的心思,一路上频频朝他面上望去,不知今夜他情绪为何如此有此反常。

凛冽的寒风自北向南,带来远处山林夜枭的鸣叫声。

青石路径两旁石灯无声矗立,散出的光线随着人的疾速经过,光影交错的打在人面上,晦暗不明。

黑色的高大骏马在原地踏着蹄子,无聊打着响喷。

不远处,面色冷峻的皇家护卫们候在马侧,整肃无声。

陈今昭被他一路牵着来到黑马前。

他的步子极大,又疾,她近乎是一路小跑的跟着,待终于来到马前,已然气喘吁吁。

姬寅礼翻身上马,而后俯身捞过她腰身,不由分说的抱人上马。

敞开鹤氅,他将她严严实实的包裹在身前,不等她反应,就扬鞭疾喝:“驾!”

皇庄与其说是庄子,不如说是小型皇家宫殿。

这里常年有宫人在打理,管事的早早的就大开了宫殿门,带人在外头候着。远远见着一行人驾马而来,他们齐齐退向两侧,伏地恭迎。

黑色骏马长驱直入,踩着平坦整洁的青玉石砖,直抵庄子深处的温泉池子而去。

池子氤氲着白雾,在错落宫灯的映照下,宛如蒙着一层轻薄的暖黄帷幔。池边凌寒绽放着红梅,虬枝旁搁置着紫檀木案,上面陈设着一应茶具及些书卷。周围不远处是覆着白雪的松林,再远处宫墙隐约可见,朱漆廊柱在夜色中延伸向庭院深处。

玄色鹤氅与孔雀蓝斗篷委顿于地。

池边凌乱堆叠着衣物,通犀金玉带半挂在了红梅虬枝上,细棉做成的素白里衣,也浸湿在温泉池子边缘的石阶上。

水面荡起了涟漪,搅碎了一池泉水。

陈今昭几次想开口说话,都被他堵了回去。

他按着她的肩抵在池壁上,弓着腰身,不予余地得吞没身前人所有气息。直待他尽数抵进,终于得以将人完全占有,这方将人松开些。

她仰靠在池壁上,大口喘息,宛如死去了一回。

“冷不冷?”一路上,始终一言不发之人,这会终于开了口。伸出臂膀环住她露在池面的细肩,他也没急着动作,就这般搂抱着人紧拥着,相互平复着急促的呼吸。

陈今昭听他终于开口说话,面上神情也恢复了如常,不似来前那般晦暗不明的幽森,提紧的心也随之放松下来。

实话说,这一路上,他这副异常模样着实令她慌得很。

“不冷。”她尽量放松,缓和着身子里的异常感觉,关切问他,“我瞧殿下甚是憔悴,可是朝中事务繁多?”

他低头又吮吻起她湿滑的颈侧,嗓音含混不清的应了声。

很快她无暇他顾,因为身前高大身影再次欺近,轻抽缓抵,逼得她仰面咬齿喘息不止。

姬寅礼抱着人,阖眸深喘口气,于此时此刻拥着人在怀,方觉得胸口深处那股隐约不安焦躁之感,得到了安抚。

至于她的问话,他无法回答。

要他如何跟她说他的思之如疾,他的惶惶焦虑。

他平生从未有过这般感觉,如此的思念一人,思她之情宛如野草般疯涨,让他日思夜想,寝食难安。

思她的沉静温柔,也思她的倔强固执,思她的张扬意气,也思她的柔软脆弱。同样的,他亦思那温软的身子,潮红满面的动人风情,寒衾孤枕的夜里,每思一分,都觉得这深夜分外难熬。

她的一嗔一喜,一怒一悲,不知不觉已皆深刻入他骨。

缺了她,他心头好似短了一处,如何也补不全。直待此刻彻底将人占有,方觉得人是属于他的,心头缺少的那短处也被弥补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