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2/3页)

姜南星忙伸手虚扶一下,嘴里直说:“莫要客气,莫要客气,我同你哥哥可是至交好友,情比兄弟,他的妹妹便是我的妹妹,我在家中行三,你便喊我姜三哥便是。”

辛长平和宋氏这才反应过来,姜南星竟是女儿救命恩人的孙子,忙拉着姜南星一通感谢,还说:“不知道姜御医是否方便?想上门亲自致谢又怕唐突。”

姜南星摆摆手说:“真莫要这么客气,我阿爷年纪大了脾气古怪,不爱见外人,要是过意不去,日后容我多上门蹭吃蹭喝便是。”

说到这姜南星叹了口气抱着自己的肚子似真似假的抱怨起来:“唉,我爹娘都不管我,把我扔给阿爷带回老家,阿爷只带了一个老仆回潍县,那老仆只会清水煮面条,我阿爷年纪大了舌头钝了,吃不出什么了,可怜的我,在书院吃食堂的怪味饭菜,回了家便吃没盐没油没味道的白水面。”

他本来就长了一副招人疼的样貌,又装得模样甚是可怜,惹得宋氏心都软了,连忙说:“那有什么值当说的,日后你有时间便来,我们家饭菜管够。”

辛长平也说:“今日若是无事,等盛哥儿考完县试,便跟我们一块儿回家,家里做了一桌好饭菜。”

“那可好,我便陪着你们在外边儿等辛盛考完。”姜南星不知客气为何物,直连着点头,他说的可都是实话,食堂饭菜难吃便罢了,回家也是清汤寡水没滋味儿的食物,阿爷说那叫养身,可他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胃大如牛,哪里吃得了这种苦。

只得自己去外边儿买些吃的填肚子,可身上的银子却是有限的,离京前爹爹说要自己吃吃苦头,去去身上的骄纵气,只娘亲心疼自己,偷偷塞了一荷包碎银子在自己的行囊里。

可到潍县快一年了,那银子早快花得见底了,正愁不知日后去哪儿打牙祭呢。

他们在这说了半天闲话,考场大门那突然开始喧闹起来,原来是守门的兵丁把门打开了,嚷嚷着让学子们排队往里进。

辛盛便辞别了爹娘妹妹与好友,跟着书院的先生、同窗们走进了队伍里。

本朝科举纸张由朝廷统一提供,但笔墨砚台等事物需考生自带,所以来参考的考生们各个肩上都背挎着一个书袋。

很久之前考生还要自带食物、碳炉、热水,不过后来因为常有学子在带的食物中夹带小抄被抓住,还有考生笨手笨脚的在考场上热食物不小心撞翻了碳炉,炭碰着桌案上的试卷纸张既燃,引起小范围的火灾。

后来便出了规定,考生参加考试不许带食物,考场会给提供热水、粥饼。

贺州境内多水,湖泊河流甚多,每年二月末到五月常有阴雨天,有时早上还太阳高挂,突然飘来一大片乌黑的云彩,便开始下起雨来。

今日便是,刚刚大家站在一处聊天时还是晴天,考生们才排好队,还没几个进得考场的,突然就飘来了一片乌云,洒起了濛濛细雨。

贺州人习惯雨天,这雨不大,若是平常连伞都懒得打,可偏偏今日各个都背着书袋,里面装着

笔墨,若是淋湿了弄得一片脏污可不好。

一群考生交头接耳的骂起来。

一人说:“该死的,不是都说这两日都是大晴天吗?我都没带雨具。”

另一人接话道:“谁说不是呢,我说要不戴个蓑帽,我娘子非说今日必无雨,我就不该听她的,我这腿少时受过寒气,要变天前便会奇痒难耐,昨日我就觉得痒了,我娘子非说我是起了疹子才痒的。”

大家怕书袋的笔墨湿了,纷纷把书袋抱在怀里躬着身子替书袋挡雨。

只有辛盛前日被妹妹拉着试过,这油布做的书袋,便是舀一瓢水泼上去,里面也不会打湿,便依旧把书袋挎在肩上站得笔直,还惦记着朝家人好友招手,示意他们别在这儿看着了,快找地方躲雨休息去。

辛长平也快到上值的时辰了,便跟姜南星说了一声先走了,辛月想起来时路过一个茶馆兼卖早餐的铺子开店开的甚早,便说不如去那点壶热茶,等雨停了再过来。

考场里本次的主考官瞧见下雨,怕影响今日的县试,忙出来到门后瞧情况,见一群考生躬着背脊似一群煮熟的鳌虾般,忍不住笑骂了一句:“有辱斯文。”

他让跟在他身边的几个守卫的兵丁都去门口搜检考生,多开几条队伍,好快些检查完,不过还是嘱咐了一句:“虽然要快,但不能放松大意,可莫要遗漏了那带了小抄进来的,若考试的时候被巡考官揪出来,你我可都要吃挂落。”

“是,大人。”几个兵丁应下来,跑去门外另开了几条检查通道。

主考官瞧见考生们进场的速度开始快了起来,捋着自己的长须满意的点头,人群散开些后他便瞧见了一群鳌虾中唯一一个站得笔直的鹤。

主考官瞧这个考生长相和气度都十分出众,便低声和身边的副主考说:“这怕是潍县哪个世家子吧。”

副主考循着主考官的眼神看过去,先赞了一句:“翩翩公子好气度。”

不过他们这些学官也都不是贺州本地人,而且为了防止学官与当地世家勾结,把持科举行不公之事,除了出来地方监考,学官们都常年待在官衙里,甚少出来活动。

于是副主考只是摇头道:“咱们日日在学政府衙里修书,每年也就县试、府试、乡试时被放出来几日,到贺州就任都第三年了,我连贺州知名的云泽都没去逛过一回。”

主考官听得心下戚戚,叹了口气说:“谁又不是呢,好歹我们都快熬出头了,等这一任考评拿到中上,咱们也该被调回京城了,到时候去太学为师,就不用被拘禁在方寸之地了。”

两个考官心情低落的携手回了考场,辛盛也终于等到了他核验身份,他把名帖和书袋都交上去,两个兵丁一个打开名帖核对他的画像和本人长相是否相符,一个打开他的书袋掏出全部物品后把书袋翻过来抖落几下。

站在辛盛附近的几个学子立刻看出了区别,他们的书袋便是小心护着,也难免沾到些雨水变得潮湿,可辛盛的书袋表面也有水汽,被检查的兵丁翻过来的里面却是完全干燥的。

而且刚刚那兵丁掏他书袋里的东西,可是一个隔层一个隔层,一件东西一件东西完完整整的掏出来的,不似其他人的书袋,伸手进去便是抓出来一把什么都有。

周围的学子们看得眼热,只是在冷着脸一声不吭的兵丁面前都不敢出声,便没敢开口问,不过是仔细盯着辛盛的脸记着他的长相,想着等考完出来,一定要拉住这位考生好好打听一下他这书袋是哪里买的,自己也要买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