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虽然已经得知自己提前获得了举人功名,但看到这个府试头名的喜帖,辛盛还是十分高兴。
他接过喜帖,然后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喜钱荷包打赏给了差役。
差役见那荷包绣工精致,布料还是用的绸布,光是荷包就能值一、二钱银子了,里面装的也不是铜钱摸着是块碎银子,顿时喜笑颜开,连着给辛盛行了几个礼,又高声说了好几句吉祥话才走。
附近客栈的考生被报喜的声音引了出来,见到辛盛如此年轻,不禁交头接耳的打听起来:“潍县辛盛,以往不曾听过他的名声,可有潍县的考生认识这位府试头名?”
那日与辛盛在茶楼偶遇的潍县考生胡文广、胡文赞又站了出来说:“辛盛是我们县试案首。”
本次府试共取中前五十名,胡文广与胡文赞他们俩府试没过,只一同来的赵翰取中了第三十六名,不过他俩本来考完就没抱什么希望,只是为了陪好友才多在府城留了三日。
东安府下辖共六个县,今年潍县取中者才七人,连平均值都没达到。
作为潍县考生中的一员,胡文广与胡文赞本来有些抬不起头来,甚至在心里责怪起自己,若是自己考好一些,潍县就能达到平均值,不至于在一众县城中垫底。
直到听到头名是辛盛,他俩才重新抬起头,听到有人问辛盛,忙站出来替自己县的案首宣扬名声。
辛盛不知道他们又在和外县的考生吹嘘自己的才华,差役走后辛盛一回身,就被笑得眼睛都看不见的掌柜的堵在了身前。
五福客栈的掌柜的姓肖,肖掌柜也是这家客栈的老板,他家这客栈也是祖产了,开了一百余年,因为位置不好,一直都是勉强糊口,都请不起人干活,全靠自家人经营。
肖掌柜作为老板兼职掌柜,他娘子在后厨当厨娘,店里的小二是他的两个儿子轮班做。
肖掌柜年轻时也在客栈里跑堂,十多年前才从自己爹手里接手这家客栈。
自从接手客栈后,肖掌柜便一直想要把客栈做大做强,无奈位置太差,不论他想尽什么办法,做出各种各样的活动,都没能让客栈有什么大变化,最多就是从挣扎在盈亏线上变成了小盈。
每年的府试、院试、乡试,都是这条街上客栈生意最好的时候,别家都几乎客满,只他家的客栈还有三分之一的空房,光想起来肖掌柜的辛酸泪都要流出眼眶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今年天降文曲星落在了他的客栈里,他的五福客栈要翻身了!
肖掌柜强忍着激动的心,颤抖着伸出手来,连声音都因为兴奋,语调变得高昂而尖细:“辛老爷,这喜帖交给小人吧,小人一定好好裱起来挂在店里最好最显眼的位置!”
辛盛疑惑的看了一眼辛长平,辛长平笑着点头说:“除了特别想把喜帖带走收藏的,一般喜帖都是留在报喜的住址张贴的。”
辛盛有些犹豫的说:“我想带回家给娘亲和妹妹看看。”
肖掌柜听了辛盛这话,心里天都塌了,笑容凝滞在脸上,大喜大悲之下险些厥过去,摇晃了几下,站在他身后的大儿子肖家大郎连忙扶住他,大声喊:“爹爹!你怎么了?”
辛盛和辛长平都吓了一跳,忙帮着肖家大郎把肖掌柜扶回客栈。
他们把肖掌柜放在一把带高背的椅子上坐下,辛盛帮着扶着不让肖掌柜歪倒,肖家大郎忙回后厨去倒了一杯糖水过来给他爹灌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肖掌柜才缓过来,看着面前辛盛放大的脸,哀切恳求道:“辛老爷,求您把喜帖留在我店里吧,
我盼了多年好不容易盼来您这么个文曲星,就指望着这个喜帖挂在店里拉拉店里的生意了,日后您和家人来府城,都来住我这个客栈,我分文不收。”
辛盛被肖掌柜这一出吓了一跳,见他醒来心心念念就是求自己的喜帖,忙点头应下道:“行,就留在这客栈里,下回有机会我再带娘亲和妹妹来看。”
“嗳,多谢您了!”肖掌柜的心从山顶掉落山崖,又重新爬回了山顶。
他儿子满脸感激的看着辛盛说:“多谢老爷成全,我瞧你们叫了骡车是要回家吗?不如我跟着你们一块儿去一趟潍县,您把喜帖给家里人瞧过了,我再带回来?”
肖掌柜听了也连连点头道:“这样好,这样好,骡车的车资我们出。”
辛盛还是想给娘亲和妹妹瞧瞧自己的喜帖的,看了一眼爹爹,见爹爹点头,便高兴的答应了。
他们行李早都装好了,迫不及待的想回家和家人报喜,便起身告辞要走,肖家大郎去了趟后院喊了弟弟出来替自己上工,然后跟着辛盛他们上了骡车。
他极有分寸,只坐在车夫旁边,不往车厢里进,辛盛邀请他进来说话,他也只是打起车帘在外面回话。
等到了潍县,骡车停在辛家院外,肖家大郎跳下车帮着辛盛他们把行李全都搬下来。
辛姑母听到动静来开门,见到辛长平和辛盛,满脸是笑的说:“大弟、盛哥儿,你们回来了,弟妹和月娘本想关店一天在家等你们的,结果昨日有贵客去铺子里约了今日要带人来量体,弟妹说招待完客人就回来,估摸着也快回来了。”
辛盛听了便先把喜帖给了姑母瞧,辛姑母不识字,但看到红红的喜帖也知道定然是好东西,高兴的问:“可是盛哥儿高中了?”
辛盛在自家人面前才露出些许得意的骄傲劲儿来,笑着说:“中了,我是今年东安府府试的头名。”
“哎哟!”辛姑母一听忙把手在自己衣襟上擦了擦,说:“那岂不是又是一个案首!盛哥儿你快把喜帖收起来,姑母怕给你弄脏了。”
辛盛笑着说:“姑母的手这么干净,怎么会弄脏呢。”
辛姑母每天不是做饭,就是照顾辛年这个小婴儿,可注意卫生了,自从当初替宋氏接生时,辛月说过一嘴用滚水烫剪刀能去邪祟,辛姑母连每日洗碗都要煮一锅滚水烫上一遍,每次干完活还要用草木灰洗手。
连辛年换下的尿戒子和衣服也都是洗过之后用滚水再烫过,不知道跟这有没有关系,小辛年自生下来到现在,在辛姑母的悉心照料下是一次也没生病过。
辛姑母的手怕是全家最干净的了,她只是对辛盛这个喜帖十分在意,才会觉得怕自己摸脏了它,辛盛见状更不接过来,非要辛姑母拿着,说:“姑母帮我收着一会儿,等娘亲和妹妹回来拿给她们瞧瞧,我先和爹爹收拾行李去了。”
“这孩子。”辛姑母嘴上笑着抱怨一句,心里却美极了,家里大侄儿和侄女都待她亲近,小侄儿更是粘她得紧,没一个人拿她当外人的,辛姑母在这个家里待得十分自在,她把喜帖小心的收起来,笑着说:“我去给你们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