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齐菡娘每回都爱在这锦绣坊多待一会儿,这绣铺里来往的客人多是又漂亮又香香的女子,卖的商品也是漂亮的衣裙,这活干着多开心呀。

她今年就要及笄了,原先家里对她的安排是及笄之后积极相看,早日寻个如意郎君。

自从上回她和姐姐说她也不想嫁人,也想和姐姐一般招赘个夫婿留在家里,姐姐和爹爹娘亲说了之后,他们也欣然同意。

姐姐如今不催着她四处参加府城公子小姐们组织的各种聚会,反而试图要带着她一起参与酒楼的管理。

齐菡娘跟着巡视了一回,就对此事没有半点兴趣,如今听到锦绣阁招女掌柜,她突然起了念头,反正家里又不指望她挣大钱,只是找个事做还不如做自己感兴趣的事,自己就爱买漂亮衣裙打扮自己,锦绣阁这掌柜的差事倒是很合自己心意。

辛月想起原先齐菡娘就曾羡慕的说过喜欢自家的锦绣阁,见她出言询问,也有些预料到她是不是起了心思要应招。

齐菡娘适不适合做锦绣阁的掌柜?辛月在心里思量了一番,觉得竟然真的非常合适。

齐菡娘人长得漂亮可爱,是那种不论男女瞧见都会喜欢的样貌,便是女子也很难对她起什么嫉妒之心。

她性格活泼,按现代的说法便是个E人。

先前已经有好几次,她主动参与进来帮着辛月和客人推销,说的话不惹客人厌烦,反而每次都说动了客人立马掏银子下单。

辛月越想越觉得齐菡娘是个极好的掌柜人选,只是齐家那般家业,会让家里的宝贝女儿去别家铺子打工么?

辛月放下心中的猜想,先回答齐菡娘的问话道:“是啊,我要去忙别的事,这边的事有些难以兼顾,所以锦绣阁在招掌柜,已经面试了好些个了,还没寻到合适的。”

齐菡娘凑到辛月和宋氏面前,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抬手指着自己,迫不及待的出言问道:“那你们瞧我怎么样?适不适合给锦绣阁做掌柜?我瞧你们面试考的是人家会不会替人搭配推荐衣裳,这我可在行了。”

齐菡娘此言不虚,除了第一身衣裙是她姐姐齐萱娘来给她定的,全让宋氏看着发挥以外,齐菡娘后面来锦绣定制衣裙,都会拉着宋氏一起设计,有许多自己的想法,最后实现的成果也都非常惊艳。

她有时帮着辛月给客人推销时,也会帮着客人搭配一下,客人们也很是买账,她的建议客人基本都采纳了。

宋氏跟辛月一般觉得齐菡娘很合适,可也觉得她这身份怕是家里不会让她去外面做个小掌柜,于是面带纠结的说:“齐二小姐审美高绝,自然没有什么不合适,只是你家中富贵,如何能在小店屈尊。”

齐菡娘摆摆手说:“我总不能日日在家里混吃等死,少时还好,年岁渐长,虽然我依然如此可爱,可早晚爹娘会看我看久了,生起烦心,实话与你们说,我姐姐想要我与她一起管家里的酒楼,可我实在没兴趣,你们放心,我不会为难你们,只要你们觉得我本人条件合适,我回去说服了爹娘、姐姐,再来应招,绝不会让家人来寻你们麻烦的。”

听齐菡娘说到这个份上,辛月和宋氏自然也没了忧虑,若是齐菡娘家人同意,她们也求之不得,若是齐菡娘家人不同意,她们继续另寻人便是。

于是齐菡娘不再赖在锦绣阁里耗时间,立刻出去招了车夫拉她回家,先把在家的娘亲磨得点头,又同晚上收工回家的爹爹撒了一回娇,不仅松口同意她去潍县做个小掌柜,还掏了几百两银子叫她在潍县买个宅子,再请些仆从婢女照顾好自己起居。

等第二日巡视完各处酒楼的齐萱娘回到家,见家里大小箱子四处散落,一副搬家的模样,才知道妹妹竟然要离家打工!

但齐萱娘面对齐菡娘比爹娘还没原则,齐菡娘撒撒娇,齐萱娘也只能无可奈何的答应了,还应下以后要常去潍县看她。

齐菡娘雷厉风行,齐家的管家去潍县两天就搞定了新宅子,齐菡娘第三天就搬去了潍县,让婢女家仆收拾屋子,她则立刻跑去锦绣阁,就此顶替了辛月,成为了锦绣阁的新任掌柜。

辛月被从锦绣阁解放出来后,在长河村待的时间比在潍县待得要多,家里倒没什么担心她的,毕竟长河村和是自家的老家,阿爷、叔婶都在。

等到八月末,第二批丝茧将要成型,而辛长平时隔六年的秋闱也终于快要到来了。

辛月在辛长平要出发去府城的前一日,特地给自己批了假在家为爹爹送行。

上回是辛长平陪着辛盛去府城参加府试,这回辛盛则跟书院请了假,主动要陪着爹爹去参加乡试。

八月初杨怀恩出了孝便带着堂弟杨怀德和儿子杨继学去了京城,黎山书院教授辛盛的先生换了人,但依然是杨家的举人,上回杨怀德替辛盛设宴,这位先生也在座,自然对辛盛十分关照。

辛盛在书院的待遇,除了师娘的时常投喂没了,别的还是一概照旧,以他的天资和日常表现出来的刻苦,没人担心他请假会影响学业,自然是痛快的批了。

说起杨家之事,还有一事挺让人震惊的,六月初的时候杨继学之妻突然离开了潍县,走时的行李足足十几辆大车才拉下。

看那架势,潍县人本还以为是杨怀恩要进京了,众人还奇怪杨怀恩的孝期还没满,结果车队出发之时从杨家祖宅出来的只有杨继学之妻翟氏,便是她的一双儿女也只是在门口含泪相送,并不曾跟着同行。

后来才从杨家人嘴里露出口风,杨、翟两家竟然斩断了姻亲,杨继学与翟氏已然和离,从此两不相干。

辛家在潍县毕竟不是世家圈的人物,这消息他们当时并未得知,还是过了些日子杨继学上门寻辛长平喝酒,喝醉了之后哭着说出来的。

做了近二十年的夫妻,才知道二人竟然从未心心相贴过

,杨继学一脸颓然的说:“此生不想再碰男女情爱,只愿好好抚育儿女长大成人成家,努力科举,将来做个好官,留下一丝清名,也算没在世间白活一遭。”

辛月知道此事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五月末去杨家参加杨欣娘的生日宴时,席上碰见的杨芸娘为何面色苍白、眼眶浮肿,一副强颜欢笑的模样。

那时辛月被未来嫂子安排坐在杨芸娘身边,本是想托杨芸娘帮着看顾年幼的辛月,谁知杨芸娘全程恍恍惚惚,辛月曾出言关心问询过,杨芸娘只是摇头说无事,近来睡眠不好罢了。

想来那时候她爹娘就已经开始闹起和离了,所以她才那般状态。

夫妻既可能是世上最亲近的关系,也可能处成看似亲近但实际陌生的关系,听闻此事缘由,宋氏和辛月也很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