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第2/3页)

江州织行里,最挣钱的便是开蚕所的了,蚕所吃肉,丝坊和染坊都是跟着喝汤,还得哄着开蚕所的蒋家、徐家,毕竟人家的丝茧不愁卖,多得是人抢着买,丝坊却是没了丝茧就经营不下去。

萧蝉气呼呼的抱怨了一通蒋家、徐家如何霸道不讲理,她家便是得罪了蒋家人,丝坊才要开不下去了。

门外的张大郎听得一愣,顾不得屋里还有别人,冲进来问萧蝉:“你家丝坊怎么了?”

“你为何偷听我们说话?”萧蝉气呼呼的瞪着张大郎。

张大郎尴尬的笑了笑,解释道:“我没偷听,这院子小离得近,自然就听到了。”

萧蝉其实也住不惯这么小的宅子,但她来潍县带的银钱不多,还要买织机谋生,能用来租房的银钱就只能租得起这小宅子了。

萧蝉刚刚太气愤忘记张大郎还在屋外,现在自己说漏嘴,不好再怪张大郎偷听。

她神色复杂的瞧着张大郎,眼神里面有情有怨有无奈的说:“蒋家十二郎要纳我为妾,我不愿意,今年的新丝蒋家便不卖给我家,徐家和蒋家是一丘之貉,知道我家得罪了蒋家,也跟着不卖给我家丝茧。”

先前张大郎追问萧蝉为何离家,家人可知晓同意,萧蝉都是转移话题闭口不言,张大郎才知道竟然是因为这种原因,他眼神里立刻充满了怒意,对那未曾谋面的蒋十二郎起了杀意。

萧蝉哪里看不出来,忙起身拽着要走的张大郎,双手死死的抱着张大郎的胳膊,说:“张岩,我爹让我躲出去,家里的丝坊暂时不开了,你莫要胡来,蒋十二郎身边护卫众多,你便是武艺高强也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蒋家势大,你若真伤了他,蒋家绝不会放过你!”

辛月看了半天哪里还猜不出这两人的关系,帮着萧蝉一起把暴怒的张大郎拦了下来,瞧瞧萧蝉又看看张大郎,实在忍不住问了句:“萧姐姐,你和张大哥?”

萧蝉闻言一愣,惊讶的看着辛月问:“你们认识?”

辛月点点头,指着张大郎说:“张大哥是我邻家哥哥,张家叔叔与我爹爹曾是多年同僚。”

萧蝉的脸腾的一下变得通红,松开按着张大郎的手,一下子跳开,对着辛月竟有了见到未来婆家人的羞意,呐呐半响不知道怎么说好。

最后还是张大郎开口讲述了他与萧蝉的渊源。

张大郎十几岁就跟着镖队去过江州,因为替货主取货,每年都会去萧蝉家的丝坊,次数多了这对少男少女便看对了眼,起了些儿女情思。

可萧蝉是她家独女,张大郎又是家中长子,萧蝉不可外嫁,张大郎也不能入赘。

萧蝉与张大郎互相爱慕,张家婶婶不知晓,只知道儿子死活不肯娶妻,回回相看都搞砸,萧蝉的爹却是知道的,见张大郎长得精神,又有一身武艺,倒也愿意要他这个赘婿,可张大郎是家中长子,如何能入赘。

于是萧蝉她爹便开始拦着不让二人相见,又寻了许多愿意入赘的人来给萧蝉相看,可萧蝉各个都不愿意,于是两人便各自不娶不嫁耽误到现在。

辛月听了张大郎的解释,才知道为何张大郎回回都搞砸张家婶婶张罗的相看,他不能背叛爱人另娶,也不能抛弃爹娘去江州做赘婿,两难之下只能拖一年是一年。

至于两人明知没有结果,为何要互相耽误对方终身,瞧他俩对视之时的眼神便知晓,无非是受情所困难舍难分罢了。

说清了两人的关系,张大郎暂时压下了心中的怒火,开始问萧蝉事情的始末。

原来今年萧蝉她爹生病了,萧蝉便自己替她爹去蒋家买新丝,没成想便被蒋家的十二郎瞧见看上了,非要逼着想纳她为妾,蒋家势大,她爹又不愿委屈女儿为妾,干脆便把家里的丝坊解散了,想着大不了以后不做丝坊这个营生。

谁知都这般了,蒋家十二郎还不放过萧家,日日派人去萧家蹲守,见这么着不像样子,女儿的名声都被败坏了,蒋家十二郎放了话,谁要是娶萧蝉,就是跟蒋家过不去,原本有些愿意入赘的人选也都躲得远远的,怕招惹上蒋家。

萧蝉她爹气得不行,绝不愿如蒋家十二郎的愿让女儿去给他做妾,便松了口放女儿去贺州,蒋家能管到江州,怎么也管不到贺州去。

潍县的镖局那时正有镖队在江州,只是不是张大郎的镖队,萧蝉便跟着镖队来了潍县,又给镖队的人留了信,托他们转交给张大郎。

张大郎听完萧蝉的话,顾不得先前对蒋十二郎的怒意,心花怒放的问:“小婵,你可以嫁给我了”

萧蝉闻言却满脸纠结犹豫,她当然想与爱的人在一起,可爹爹只她一个女儿,她如何能狠心外嫁,让爹爹绝了后。

于是便是来了贺州,见到了张大郎,她也不曾说过她爹松口之事。

听完两人纠结的难事,辛月忍不住给两人出个主意:“萧姐姐将来是只想生一个孩子么?若不是只愿生一个,那将一个孩子随萧姐姐姓,可能解你们眼下的困境?”

萧蝉被辛月问得一愣,先是红了脸,她虽然年纪不小了,别的姑娘在她这个年纪早都有了孩子,可她毕竟还是未嫁女,被人问生孩子的事还是十分羞涩的。

可听到辛月说的办法,她眼睛一亮,便顾不得羞涩看向张大郎,急促的问:“张岩,行不行?若你同意将来让一个孩子随我家姓萧,我便嫁给你。”

张大郎这回毫不犹豫的点了头,坚定的说:“我同意!”

萧蝉脸上一喜,又有些担忧的问:“那你爹娘能同意吗?”

张大郎扛着爹娘的棍棒,几年都不愿相看娶妻,如今他娘已经是只要他肯娶妻什么都肯答应了,想来只是多生个随亲家姓的孩子,应该不会不愿的,张大郎便说:“我会说服爹娘同意的。”

张大郎同萧蝉说好,回家便禀告爹娘,获得爹娘同意后他便亲自去江州寻萧蝉的爹爹提亲。

说完了他们的婚事,萧蝉浑身都轻松了许多,笑着问辛月今日来找她为何事。

辛月和宋惜娘本是来寻萧蝉想招个人才进丝坊,没成想却促成了一对姻缘,以后张大哥回家不用老挨张家婶婶的打,辛月也为他们俩人高兴。

不过如今知道了萧蝉的身世,人家本来是丝坊的少东家,若不是遇到蒋家那不讲理的浪荡子,将来便是

丝坊的老板,辛月便不好说请她到自家丝坊做女工了。

从萧蝉口中知晓了江州织行行事如此霸道,辛月不禁起了点新的想法来。

这贺州的丝织业若想发展成江州那般的规模,不能仅仅靠着辛氏商行一家,若一直把着丝茧只自家做这绸布生意,产量始终受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