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辛月想起刚刚姜南星的话,无奈的摇头道:“姜家哥哥已经弃文从医了,如今在专研医术。”

杨芸娘抚掌赞叹道:“姜家的祖传医术精妙绝伦,听我阿爷说几十年前贺州曾起过大疫,姜家药堂免费为潍县百姓发放治疫的良药,还将药方公开送往别的府县,活人无数,也是因此,姜老大人被举荐至京城为医官,世间读书做官者甚多,但姜家医术不可多得,姜少爷好生传承姜家医术才是正途。”

辛月小心的瞧了瞧杨芸娘的脸色,见她满脸真诚不似作伪,想起姜南星刚才的低落,便问了一句:“可是世人都觉得科举求官才是出人头地的正道呀。”

杨芸娘自家阿爷、爹爹都考科举做了官,便是她弟弟杨泽也是要读书科举的,她家已经算是官宦世家了,但她却说:“做个好官是为国为民,做个善医也是功在千秋呀。”

辛月闻言点了点头,对姜南星的相看之路重新拾起了信心,这世上一定会有如杨芸娘这般善良通透懂得欣赏姜南星的姑娘。

辛盛带队的长龙阵开始散开,姜南星和沈砺朝着辛月这边望过来,见辛月也在看着他们,便笑着朝辛月挥了挥手告别。

二人转身离去,辛盛便带着杨继明和杨泽来与辛月她们汇合。

杨继明和杨泽叽叽喳喳的兴奋得不行,见到各自的姐姐还扑上去说:“姐姐,咱们下回还来吧,今儿有点晚了,我们的长龙阵人不够多,下回要多拉些人来。”

杨欣娘扯出绣帕给杨继明擦额头的汗,说:“今儿回去喝了汤药,若是没有着凉再说下一回的事。”

杨芸娘把帕子递给杨泽,说:“快些擦干了,要是着了风寒,就别想有下回了。”

两个姐姐都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但两个弟弟好像都认为只要今日他们没有生病,便有下回,于是对视一眼都笑得很开心。

冬日里天色暗得又早又快,今日已经玩尽兴了,大家便往岸上去,与等候的杨家家仆碰了面便往家走,到了古井巷便告了别各自归家。

杨芸娘和杨泽最先到家,杨老夫人忙让人送来驱寒的汤药,杨泽因为还盼着下回能去嬉冰,不用人催便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杨芸娘则捧着碗慢慢的喝,杨泽放下碗皱着眉,见姐姐面不改色,佩服的说:“姐姐,你不觉得苦吗?还不快点喝完少受会儿罪。”

杨芸娘没听弟弟的,匀速喝完之后才放下碗,说:“喝那么急小心呛到,要是流出来了还得再补一些呢。”

杨泽浑不在意的摆摆手,骄傲的说:“我才不会呛到。”

说完他便去跟杨老夫人说今日嬉冰的有趣之处,杨老夫人时不时配合他惊叹一声,他便越讲越起劲。

杨芸娘瞧着面带微笑的杨怀恩,走到杨怀恩身边问:“阿爷,姜御医家的孙子在咱们黎山书院读过书呀?”

“嗯。”杨怀恩点点头,疑惑的看着孙女说:“姜御医为人低调,回乡养老都不让人知道,他孙子在书院读书也没露过身份。”

杨继学闻言开口说:“爹竟然连我都瞒着?”

杨怀恩瞪了儿子一眼说:“姜御医要我保密,我若告诉了你,翟氏便知道了,翟氏知道了,便不会瞒着她爹娘兄嫂,一传十、十传百,还如何保密?”

杨继学讪讪的笑了笑,先前他全部身家都给翟氏打理,确实不会隐瞒翟氏什么事情,翟家在临安府,翟氏的爹虽在外任,但翟氏的娘亲却因为身体不好留在临安府,若知道姜御医在潍县养老,翟氏定会要自家出面请姜御医去替她娘亲瞧病的。

翟氏的娘亲卧床不能出门,还得求着姜御医去临安府,姜御医连给皇上看病都推脱了回乡,杨家虽与姜家有些来往,可杨继学自认没这么大的脸面。

杨怀德见儿子不再说话,这才问孙女:“芸娘,你是如何知道的?”

杨芸娘说:“今日嬉冰,辛家妹妹去与姜少爷说话,回来说是辛家哥哥在潍县的同窗旧友,说起来才知道竟然是姜御医的孙子,这么说姜御医常在潍县啊?”

杨怀恩听了先跟杨老夫人说了句:“帮我收拾些礼品出来,姜南星回了京城,姜御医今年肯定也回了京城,我得去拜访一下。”

杨老夫人应下了,杨怀恩再才回孙女的话道:“姜御医在潍县养老,但不喜人打扰,说要编写一部医书传世,要是回了潍县,可莫要把消息传出去,若知道了姜御医常在潍县,定然少不了有人上门打扰。”

杨芸娘忙点点头,但却没走开,在杨怀恩身边表情犹

犹豫豫的,似乎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

杨怀恩很疼爱孙女,师娘帮着介绍相看对象便是杨怀恩亲自去求的,见状便笑着问:“芸娘怎么了?可是看中了什么东西想买?要多少银钱阿爷给你。”

杨芸娘摇摇头,如今屋里只有阿爷、阿奶、爹爹、弟弟四个血脉亲人,想来谁也不会笑话她,便忐忑的开口说:“阿爷,我想学医术。”

听了杨芸娘这话,除了杨泽,杨怀恩和杨老夫人、杨继学皆是一愣,杨老夫人把杨芸娘唤过来说:“芸娘,你已经及笄了,如今正是相看定亲的时候,为何突然起了学医的心思?”

本朝对女子的限制算是开放,女子可出门做工,可经商,自然也可以学医,县城的小地方少见,但府城街面上也有女子开的医馆、药堂,专替妇人、孩童瞧病。

皇宫的太医院里甚至还有女医官,专为后宫女眷瞧些男医者需避嫌的妇人病症。

若是杨家也是个医药世家,应该也会培养自家女儿学医,可杨家并无医道传承,家里又不需要女儿行医挣钱养家,对杨芸娘这要求便觉得十分意外。

杨芸娘其实知道家里给她挑亲事不顺利,但她并没有想过要听娘亲的去寻舅舅、舅母帮她介绍什么有权势的人家。

她以前许是会把这事看得很重,估计还得难过得偷偷哭两回,但这两年因为认识了辛家的月娘妹妹,她心里开始有了些模糊的想法:为什么女子非得靠男子来实现自己抬高社会地位的需求呢?

月娘妹妹靠自己经商,先前只是经营辛家婶婶的绣铺,便做得有声有色,挣得不少银钱不说,还让那些府城的小姐们都热情的与她交往。

后来虽是因为幸运得了蚕种,但江州经营丝织业数百年,也不曾见谁家得了朝廷册封爵位,可月娘妹妹却先做了县主,如今更是成了公主。

这可是靠嫁人一辈子也实现不了的。

家里再是精心的为她挑选未来夫婿,可一切都依托在那个未知的男子身上,他便是现在瞧着努力上进,谁知道未来是不是会变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