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2/3页)

四遭无伏寇,唯有隔壁翊圣真君如雷的鼾声。

谢烬微微皱眉,先去隔壁,施了一个结界,将翊圣真君隔绝在结界里,这般一来,芙颂就听不到他睡觉打鼾的声音了,休憩时就会安谧许多。

做完这一切,谢烬接着轻轻行至芙颂的床榻前,揭开一角黛色的床纱,俯目下视。

床榻垫得很厚,她阖眸斜躺在榻间,把自己埋在柔软的衾被里,呼吸清浅,连衾被一角快从膝头滑下去了都不曾觉察。

全须全尾,身上无伤,一片岁月静好。

见及她相安无事,谢烬心中的褶皱平展了许多,他一晌将滑落在地的衾被捡拾起来,为她盖好,一晌借着温黄色的烛火看着她宁谧的睡颜。

泼墨般的长发倾泻在枕褥之上,俨同迢迢河汉“哐当”一声碎了流淌在上面。她阖上眼眸时,与白昼时的样子有些不同,此刻显得十分温驯娇软。

不过,似是睡得并不安稳,她的一对黛眉轻轻蹙了起来。

谢烬坐在床榻前,拂

袖抻腕,替她轻轻抚平了眉心。

抚平了之后,谢烬发现芙颂的鸦睫轻轻颤了一下。

她在装睡。

谢烬蓦然忍俊不禁起来,她还真是满腹小心思。

芙颂的确是在装睡,她在试探谢烬究竟有没有来绿石山庄。

方才在窄门处所听到的来电显示铃声,绝对不是她的幻觉。

果不其然,她装睡了一下,就听到床纱被揭开的窸窣声。

随着来人的靠近,她嗅到了一阵熟稔的清冽气息,像是冬夜里的雪花,点点滴滴落在了身上。

紧接着,一只温热的手指探向她的眉宇间,好像是想抚平她眉间。

芙颂的心律又开始不受控地乱跳起来,虽然自己是在装睡,但好像没有那么游刃有余了。

好奇心驱动着她睁开眼睛,芙颂心道:“就看一眼,看看是不是他来了。”

好巧不巧,她睁眼之时,谢烬人形的时限刚好到了,噗通一声打回了龙形。

“啾啾啾!”

“龙龙?”

芙颂看到床榻前趴窝着毛绒绒的应龙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谢烬看到了她眼底一晃而过的失落。

他心想,她刚刚在期待着什么,是期待着他来吗?

但芙颂眼底的失落很快一晃而散,把衾被里摊开,故作没事儿人道:“龙龙,你来啦,来,钻被窝睡觉觉。”

谢烬一直瞅着芙颂的眼睛看,确证她是没有再难过了,才慢慢爬入她的怀里,用龙角蹭着她的颈窝,发出啾啾啾的声音。

芙颂拿应龙当做抱枕,整张脸埋在它的小肚皮里,浅浅地吸了吸它。

只有一阵淡淡的水香,是浸泡在温泉里的气味。

她许是真的出现幻觉了,竟然将应龙误认成了谢烬。

毕竟刚刚那一抹清冽的雪松冷香,真的太像他了。

芙颂很熟悉他身上的气息——毕竟睡了这么长一段时日,不可能不熟悉。

难道方才真的是她的错觉吗?

谢烬注意到了芙颂低落的情绪,又从她怀里探出小脑袋,一错不错地瞧着她看,爪子伸到她的手背上,很轻很轻地揉了揉:“啾?”

芙颂点了点头,轻声回应:“的确有些睡不着,总感觉床上缺了点什么。”

谢烬一顿,看向芙颂的视线黯了一黯。

他很想告诉她,他就在这里,她正在抱着自己。至于现在在不二斋里的“谢烬”,根本就是冒牌货。

但囿于时局特殊,谢烬不能将真相诉诸言语,只能拱蹭入芙颂的怀里,让她严丝合缝地感知到他的体温和气息。

他喜欢贴贴,喜欢在她身上种下自己的气息。

应龙是占有欲极强的物种,一旦喜欢上了对方,就会用气味来“标记”对方,让对方身上充满属于自己的气味。这般一来,其他物种哪怕也动了些小心思,就不敢轻易染指了。

应龙的贴贴让芙颂低落的心情,一霎地变得轻盈起来,她原本以为自己今夜可能睡不好,但不知为何,当她抱着应龙睡觉,它身上的毛绒绒所裹挟时,竟有一阵困意席卷而至,眼皮越来越沉重,神识也越来越飘远。

——

这一夜,竟是还做起了绮梦。

梦里的充满了琥珀色的朦胧白色雾气,场景是温泉水浴。

一只温韧匀实、骨节分明的手,静缓地伸到了芙颂的面前。

这是一只男人的手,手背青筋凸显,五指修长,每一寸构造都完美无瑕,自然而然伸至她面前。

这就像是无声的蛊惑,偏偏她无法拒绝与他亲近,或许,她心底里大抵也是这样的。

芙颂把手放在男人的掌心腹地,男人顺势握住她。他的手掌非常宽大,掌腹温暖如炭,包裹笋衣似的,牢牢实实地包裹着她,极有安全感。

彼此交叠的指节在暖雾里若隐若现,分不清是潮热的吐息掠过光裸皮肤激起的悸颤,还是脉搏同频共振时引发的失控。

近旁的泉水倒映着两条交缠摇曳的人影,仿佛随时能够交缠成一个完整的圆。

男人腕口力道紧了一紧,将芙颂往怀里一带,一片沉默间,衣料碰撞出令人面红耳赤的窸窣声。

扑入对方的怀里时,芙颂顺势看男人,他的面容逆着光,五官轮廓在雾气的阴影里看不清明,只能看到他喉结滚动,还有微红的耳根,耳根俨同春夜枝头上将坠未坠的山楂。

芙颂犯了氅瘾,忽然很想咬一口山楂。

她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梦里的一切,都是矛盾的,湿涩的,却又极是勾人。

两人影子在温泉水雾里模糊成了一团潮湿的影子,情意正浓间,男人拉着芙颂打算下水,芙颂心律噗通直跳,她没有在水里做这些事的经历,大脑一片空茫茫,像是在面对一道超纲题。

懵懵懂懂,只能任由男人来引导。

情意正浓,她的心跳也越来越烈。

白雾生香,红烛翻浪,

男人一边进行着,一边征询她的体验:“喜欢在上面吗?”

他的嗓音清清冷冷的,语气温柔凉冽,如酥在芙颂耳屏上的风。

芙颂紧张得后颈都掀起了一片颤栗,掌心也微微发汗,袖裾之下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男人的力道劲悍,但并不粗暴,渗透着一种强势且利落的迷人。

她不抗拒这种强势,恰恰相反,她喜欢得紧。

她需要有人一步步手把手教自己做这道超纲题。

芙颂发现了新世界的大门,在上面是特别舒服的,扬起脖颈朝上看,仿佛能够瞧见天庭的云端。

以前在藏书阁与羲和偷偷读过不少话本子,作者描写男女亲热之事时,往往把女方的体验描绘成“仿佛从高空坠落,跌入一个深渊”,那时芙颂没经历,见风就是雨,以为做这些事会让女方很痛苦,如坠深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