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2/3页)

谢烬心下冷哂,啧,卫摧在演他。

但他觉得自己做得没错。

配殿有这么多张床榻,卫摧不挑张空床榻睡觉,偏要跟芙颂挤在一起。

芙颂枕边人的位置,原本就该属于他,卫摧来凑什么热闹?

芙颂自是不清楚应龙的内心戏,看它冷着一张脸,死活不说对不起,看来,她只能使出这一招了!

——

翊圣真君一觉睡到天亮,睡得非常巴适。

他伸了个大懒腰,一睁眼,在曙色的覆照之下,他第一眼就看到了身上的黑色鬃毛。

翊圣真君以为自己还在梦里,使劲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再望一眼。

这一眼,天都塌了!

为何一觉醒来,他竟是变回了原形——一只孟极!

这可不得了!

对于九重天的神职人员来说,打回原形是修为散尽的前兆,他苦苦修炼了两万年,可不能在这一趟任务里功亏一篑!

翊圣真君委实是不淡定了,赶忙从床榻上手脚并用地奔下来,在一片宫娥的惊呼声中,他疾奔至隔壁寝殿的一座落地镜奁前,左照照右望望。

铜黄的镜子倒映着一张凶悍的面孔,通体雪色,白底斑纹,身形似豹,额面覆有花纹,四肢健壮修长。

越注视下去,镜子里的面孔越发凝沉。

翊圣真君心道:“必须去寻谢烬,将这件大事告诉他,且看看有没有解决之道。”

不过,他突然闯入寝殿,闹出了一些动乱,不知是谁尖叫了一声:“有大虫闯入寝殿,公主殿下小心——”

翊圣真君亟亟回过身躯去,便看到一个挽着云松髻的年青女郎,着一席素绫中衣,绫罗领口微敞,露出半截凝脂般的脖颈,外罩的淡青纱袍如云水迷雾,银线绣制的缠枝纹在晨光里泛着细碎清辉,宛若将九天银河披在了周身。

翊圣真君看到了承安公主,承安公主也看到了他,哦不,应该是化为了孟极的翊圣真君。

承安公主不清楚这头凶物的来历,沉定如水,旋即吩咐禁卫前来:“护驾……”

翊圣真君暗道不妙,猛然照定承安公主扑了过去,庞硕的身体将她压倒在地,一张大掌以凶顽之力地捂住她的嘴。

若是喊来禁军,就会暴露芙颂他们的行踪,不利于继续寻找凤麟花了。

“公主!”近旁的宫娥见状,吓得面如金纸。

承安公主的容色也不太好,但她竟是觉得,当孟极压在自己身上时,这份不容抗拒的沉重感,一下子将她拽回昨夜的那一桩乌龙事件里。

伏喜师傅身边有一个莽汉,也是这样没头没脑地扑腾上来,将她压倒在身下。

这堪比山岳的重量,让她喘息不过来。

它的獠爪锐利且寒冷,磨抵着她的肌肤,让她感到心悸。

承安公主胸线剧烈起伏着,她屈起一腿,踢中了对方的下盘。

翊圣真君蓦觉下盘传了一阵撕裂般的疼楚,承安公主踢中了他最不能踢的部分,他疼得冷汗潸潸直落,从她身上狼狈地滚落下来。

承安公主改变了主意,她不喊禁卫了,转首去了配殿,去唤伏喜师傅。

伏喜师傅是鸿蒙天师的弟子,最擅长处置这些妖魔鬼怪了。

甫一步入配殿,承安公主正欲唤人,但眼前的景象,让她微微镇住。

只见应龙与獬豸面对面坐在床榻上,应龙面无表情地帮獬豸剪脚指甲,芙颂环着胳膊立在他们面前,道:“龙龙,剪指甲时,需要跟对方说一句‘我爱你’。”

应龙:“……?”

獬豸:“……!”

一个根本不想说,一个根本不想听。

芙颂见应龙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耐心解释道:“这样做,是为了修复与獬豸的关系,冤家宜结不宜解嘛。龙龙就对獬豸说一声‘我爱你’,好不好?”

这一声“好不好”,语气软糯娇软,让谢烬内心某处常年冷硬的坚冰无声消融了几许。

他深吸了一口寒气,手下加重了力道,指甲剪剪进了卫摧脚趾甲的肉里,卫摧痛得差点跳起来:“谢狗,你是故意——”

谢烬面无表情:“我爱你。”

卫摧:“……”

仿佛浑身都长满了鸡皮疙瘩,他抱着胳膊颤抖了许久,露出一副要yue了的神态。

当然,两人的对话实质上都是编码过的“啾啾啾”“咕咕唧”,外人听不出个所以然。

芙颂见獬豸还是没有想要跟谢烬重修旧好的意思,遂是对给他做心理建设工作:“小獬豸,你听,龙龙帮你剪脚趾甲,还对你说了‘我爱你’,这表明它知晓错了,下次不会再擅自把你踹下床了。现在,你也该给它一个台阶下了,你也说一声‘我爱你’,表示原谅了它并愿意跟它和解,好不好?”

卫摧并不是很想原谅谢烬,两人就是常年明里交好暗里背刺的塑料兄弟情,这种关系维系了上万年,哪里能是一句轻飘飘的三个字能化干戈为玉帛的呢?

但他不说,芙颂就一直瞅着他看,满眸含着希冀之色。

卫摧委实难以招架这样的眼神,不自在地撇过了头去,酝酿了许久,才慢腾腾地转回来,冲着谢烬阴阳怪气地道:“我爱你,真的好爱你噢。”

谢烬淡淡敛眉,将指甲剪收了起来,慢条斯理道:“被踹下床时,连脑子一并踹坏了?”

獬豸气得低声骂了几句,想扑上去跟应龙打架,应龙一脸害怕地躲入芙颂背后,龙爪小幅度揪着芙颂的袖袍:“啾啾啾!”

——麻麻,你看,人家脚趾甲也剪了,歉也道了,獬豸还是要打人家,麻麻要帮人家评评理QAQ

芙颂一手护着应龙,一手摁抵在獬豸的独角上,阻住了它往前的动作,道:“龙龙虽然做事不妥,但哪有什么坏心眼儿呢,小獬豸就原谅它吧。”

言讫,她分别拿起应龙的龙爪,与獬豸的蹄子,一爪一蹄交握了起来,让两只瑞兽勉勉强强合了好。

做完这一切,芙颂适才发现承安公主打着纨扇在屏风在驻足了许久,想来是将方才发生的一切都观赏了个遍。

芙颂连忙起身行礼,也拉着应龙、獬豸一起行礼。为了避免这两只瑞兽再次厮打,芙颂特地将应龙安置于左侧,獬豸安置于右侧。

这厢,承安公主免了芙颂的礼,将寝殿所发生的事简略告诉她。

芙颂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今昼床上多了只獬豸也就罢了,为何承安公主的寝殿里还多了只白色大虫?

芙颂急道

:“殿下可有受伤?”

承安公主摇了摇首,芙颂仔仔细细地将对方打量了个遍,确证其安然无恙,这才安下心来。

她随承安公主去了寝殿,待看到那白色大虫的庐山真面目时,芙颂一脸无语凝噎,心道:“呃……这一头看起来又像豹豹又像猫猫的物种,不正是孟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