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2/3页)

结界也没有破损亦或是人为擅闯的痕迹。

这就说明芙颂一行人还在绿石山庄里。

但为何就是找不到一丝一毫的踪影?

……难道说,绿石山庄里暗藏内鬼,内鬼包庇了芙颂他们?

泰山三郎愈是往这个方向去思量,愈是觉得有这种可能。

那内鬼会是谁?

很多个名字浮现在心头上,但又被泰山三郎逐一打上了红叉叉,最后,他将怀疑对象定在了承安公主身上。

据中郎将说,昨夜去搜了承安公主的寝殿,还特别搜了温泉水浴,没搜到芙颂一行人,但温泉里出现了多名裸身男宠。

呵,这就很有些意思了。

承安公主近几个月都在国寺吃斋念佛,为雪獒和那三个死去的孩子念经超渡,如此克己守礼之人,如何可能一夜之间拥有这么多个男宠?

定是芙颂他们伪装的!

承安公主包庇了他们。

泰山三郎敲定了思路,将玉骨折扇一收,准备吩咐贪鬼集结成团,往承安公主的行宫走一遭。

偏偏这时,犼从结界之上一跃而下,轻盈地落在他面前,挡住了泰山三郎的去路。

泰山三郎挺了挺胸膛,昂了昂下颔,傲然道:“让开,小爷要去捉逆贼了!”

犼衔着一块椭圆魔镜,放置在泰山三郎面前。

魔镜紫气萦绕,镜面上渐渐浮现出一个戴着骷髅面具的男人身影。

男人的骷髅面具的形制,与凡间的傩十分相近,细看之下,却又完全不同。傩是荡平鬼神的善灵,但男人的骷髅面具之上錾刻着玄紫色的螣蛇血咒,在昏晦的光影照射之下,衬出了一份诡谲而幽旷的邪祟气质。

他的背后是由万千具神魔骸骨堆砌而成的宫殿,宫殿悬浮在荒北的虚空裂隙之中,无数怨灵游弋在男人的周身,发出接踵而至的泣鸣声。

男人一身紫晶魔铠,肩罩玄色披风,双腿交叠坐在骷髅王座上,散淡地一手支颐。

他什么话也不曾言说,但一个轻描淡写的睥睨,便彰显出了压倒性的震慑。

只一眼,泰山三郎蓦觉腿软得厉害,扑通一声就原地跪了下去:“魔神尊上。”

“吾交代之事,办得如何?”

魔神嗓音凛冽如锋刃,极具攻击

性与侵略性,哪怕隔着磨镜传声,甫一出口,泰山三郎便觉有铺天盖地的寒意,疯狂地往骨缝里钻。

他不敢抬头直视魔神,视线落在地面上,克制住两股颤颤,从袖囊里摸出一本厚厚的工作手册,恭恭敬敬地述职道:“尊上尊禀,以凤麟草为药引的长生丹尚在炼制当中,今天工部在盛都以南的七个郡新修魔寺十余座,预计信徒数量还会扩增,香火翻倍增长,给信徒们筹措的粮米也在从各郡的粮仓借调……”

给领导汇报工作,泰山三郎自然报喜不报忧。

犼则不然,泰山三郎刚说完,犼用一种没有声音的沉默语言,跟魔神对泰山三郎上述的工作成果作了补充。

魔神听罢,修长冷白的手指在骷髅王座上很轻很轻地叩了叩,藏在骷髅面具背后的一双紫瞳危险地眯了眯:“昭胤上神。”

四个字,裹挟着一股子阴鸷切齿的意味。

魔神修为尚未完全恢复,需要大量凡人精气作为滋补,但每次即将得手时,皆被昭胤上神半途截了和。

不论是当初架空王栩吸食女子精气的□□妖,还是将所有宾客引入十刹海的泰山三郎,抑或着是祭神节上吞食了许多稚子的犼,它们替魔神办事的计划,无一皆以失败告终。

从明面上来看,都是昭胤上神阻断了他的好事。

魔神十分忌惮昭胤上神,对方似乎毫无软肋与弱点,完全无懈可击。

数万年的神魔大战,魔神与之鏖战了七日七夜,最终以被镇压在封魔塔而告终,如今魔神好不容易从封魔塔内逃了,天帝又命昭胤上神下凡缉捕他。

魔神只能另觅出路,就是与泰山阉党联手,架空桓玄帝,占据朝庙舆论高地,广修魔寺,不断吸食十万信众所供奉的香火,这种方式比直接吸食人的精气要保守,但胜在稳妥。

泰山三郎瞟了犼一眼,责怪它白长了一张嘴,怎么什么事儿都往魔神面前抖。

泰山三郎肃声道:“昭胤上神固然难敌,但我最近发现,他与天庭极乐殿一位名曰芙颂的日游神走得十分相近。若是从日游神身上下手,兴许就能引出昭胤上神,并制敌先机。”

魔神玄紫的眼瞳悄然流转了一下,视线的落点落在泰山三郎身上,勾起了一丝兴致:“噢?此话怎讲。”

泰山三郎殷勤地解释道:“□□庙、十刹海、地下鬼市,皆是日游神去过的地方,每次都是她最先搅扰了我们的计划。且外,每逢日游神落难,昭胤上神皆会现身救她,照此看来,日游神在昭胤上神心目中地位非同一般……”

泰山三郎摊开折扇,在掌心间把玩着,笑道:“换言之,日游神在何处,昭胤上神也就在何处。倘若我们挟持了日游神,等同于拿捏住了昭胤上神的命脉,昭胤上神也势必会现身,落入下风——彼竭我盈,彼寡我众,故能克也!”

魔神对这一番话不置可否,唇畔抿起了一个冷哂的弧度。

他不关心日游神究竟是个什么人物,但她若真是昭胤上神放在心尖上的人,那可就有意思了。

他与昭胤上神隔着不共戴天之血仇,他势必要让这厮血债血偿。

魔神以手撑颐,语声慵懒:“两日之内,务必将日游神挟持到手,送至吾面前。”

泰山三郎:“不……”

魔神淡掀眼睑,语气隐隐生霾:“怎么,不行?”

泰山三郎雄赳赳气昂昂道:“不成功便成仁!”

魔神这才满意了,漫不经心地晃了一下冷白手指,魔镜很快焕发出一片暗紫色的辉光,辉光笼罩着整片镜面,待辉光散去之时,魔神也在镜中化作紫烟消失了踪影。

魔神消失后,泰山三郎这才发现自己的额庭渗出了大片潸潸冷汗。

他手持玉骨折扇不断扇着风,扇却额庭上细密的汗珠,毫不客气地冲着犼低喝道:“魔神来找小爷,你个挨千刀的犬彘,怎不事先通禀一声!”

犼懒得搭理泰山三郎,将魔镜收纳入识海里,又飞回至结界上空了,飞走前,犼将臀部对准泰山三郎,也毫不客气地放了个屁,端的是震天价响。

泰山三郎被屁香糊了个满面,差点原地去世。

四遭的贪鬼连忙上前搀扶住摇摇欲坠的泰山三郎。

泰山三郎气急败坏,偏偏又奈何不了犼,一旁的一只贪鬼,将糖罐子献了上来,嘻嘻一笑:“老大,要不吃颗糖开心一下?糖能舒畅情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