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上林苑秋游和美人张苍(第2/2页)

李世民就在纸上开始写写画画,念叨着:“你看,一年十二个月,四个季节,二十四个节气,正好春种夏长,秋收冬藏,十月为岁首就切断了这个循环,不是很不舒服吗?就应该定腊月为岁末,正月为岁首,冬去春来,四季流转,以无中气之月为闰月……”

“等等。”张苍放下手里的茅香,若有所思,“你欲将节气融入历法?”

李世民微怔:“节气不是本来就在历法里吗?”

“不,不是。”张苍道,“至少今天之前不是。”

“啊?”李世民反而有点没想到。他对历法没太多了解,但这东西每天都存在于他的生活里,已经成为了生活常识的一部分。

以(上辈子)几百年后的常识,来冲撞当今的历法知识,给了张苍意想不到的重击。

“无中气之月又是何意?”张苍紧接着问。

“如今的闰月是怎么设置的来着?”李世民突然不确定了。

“十九年七闰。”×3

“十、十九年……”

忽略永远慢一拍、没说完就停下的韩非,和正在不远处上课的荀子,几乎所有人都一同开口。

荀门博学的风气,可见一斑。

张苍还详细解释了一番:“七国历法不尽相同,秦国闰月置于岁末,也就是后九月;韩赵魏使用周历,以十一月为岁首,闰十二月;齐国用夏历,以正月为岁首,但年中闰月;楚国也用夏历,但它的历法有许多特别之处,闰月也不固定,我得推算一下才能告诉你,楚国今年闰几月……”[1]

他扶正空白的纸张,甚至准备开始推算了,李世民听得有点晕晕乎乎,忙阻止他:“不用不用,我不关心楚国的历法,反正它也实行不了几年了。”

苍天啊,七国连历法都要搞出这么多种,这日子没法过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必须统一,抓紧统一。

张苍便思量道:“太子方才所说,无中气之月,是指某一月中,只有节,没有气的那个月吗?”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张苍师兄好厉害,我一说你就明白!”

二十四节气,奇数为节,偶数为气,节与气相间,因为每个月天数不尽相同,而节气之间间隔十五天,那么轮着轮着就会有某一个月只有节,没有气,比如六月只有立秋,没有处暑,处暑排到了七月初一,那么这一年就是闰六月。

这种闰月的方法,比秦国如今死板的闰九月,更符合天时,季节对应更准确,也更方便指导百姓农耕。

两人在那嘀嘀咕咕一会,张苍就明白李世民的意思了,边记录边赞叹道:“妙极!我之前怎么没想到还能这样置闰月?太子好生聪慧!”

“这可不是我的功劳,我哪有时间研究这个?就算有,也没兴趣。”李世民兴致勃勃地看他写,“麻烦师兄帮我整理一下,我把这个交给阿父,过几天可能会召你问对,奉常大约也会在。不必太担心,如果能启用新的历法,师兄大功一件。”

“可我不过是记录整理而已。”张苍摇头,“不算什么功。”

“可师兄本来就精通历法,奉常要是不同意,我可辩不过他,到时候他说什么斗柄什么朔望的,我哪知道?”李世民坦白。

“合着你就是找文成(张苍的字)帮你改历法的?”浮丘伯随口道。

“如果能成功的话,师兄来当御史怎么样?”

“如果不成功呢?”浮丘伯杠他。

“不成功也来当御史,整理典籍嘛,顺便去太学授课。”

“你还真是物尽其用。”浮丘伯站起来,招呼毛亨,“走吧,荀师让我们去讲《诗》。”

“不是来学射御吗?”李世民疑惑。

“大概是课业没完成,荀师生气了,可能得加一个时辰的课,才能学射御了。”浮丘伯回答。

毛亨向李世民点点头,转而拿着书对浮丘伯道:“你这里注释抄错了,菁菁者莪,这个‘莪’,应该是指‘蒿’……”

他们并肩向荀子走去,不远处的学子们奋笔疾书,争取早点写完,好去骑马驾车,畅快奔驰。

“好严格哦。”李世民嘀咕,“还好我不用这么辛苦。”

“凡学之道,严师为难。师严然后道尊,道尊然后民知敬学。[2]太学的学子,以后有不少会入朝吧?不严可不行。”张苍道,“是吧,非兄?”

李世民忽然发现,不止是他一个人没事喜欢撩拨韩非,张苍也一样,明明各忙各的,还要在聊天的时候莫名勾搭一句,好像听韩非慢吞吞抬头应一句“是”,很有意思似的。

——确实很有意思,就跟路过睡觉的猫猫身边,手欠撸一把猫尾巴,或者捏一捏猫耳朵一样。

多顺手啊。

李世民猫猫祟祟地凑近香香的张苍,小声道:“师兄能帮我配一种适合小女子的香吗?”

张苍一听,手里的笔马上慢了下来,不动声色地打听道:“多大的小女子?”

“比我小一点。她喜欢花,味道要清新淡雅点,可以有桂花和菊花,但是不要太浓,如果能有橘子果香,那就更好了。不需要太多脂粉气,她年纪还小;也不需要太明显,她应该并不希望张扬……最好闻起来是雪青色的,又有秋日天空和湖泊的感觉……”

张苍:“……”

可恶的甲方碎碎念了半天,无辜道:“可以吗?”

于是张苍微笑八卦:“太子是要送给心上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