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理解……？”
薙切爱丽丝茫然地重复道：“便当需要理解什么吗？”
“当然。”
薙切仙左卫门指了指薙切爱丽丝的手鞠寿司：“在你看来便当应该就是普通的方便速食, 我知道因为文化差异，欧洲人带便当的频率很低，年轻人一般以健康饮食为主, 如全麦面包、烟熏鱼、根茎类沙拉、法棍三明治沙拉或奶酪等。这些大部分都是冷食，因此你活用了冷气做出了冷食。”
“但便当在日式饮食文化中最重要的社交属性和文化属性你一点都没有思考到，而且便当并不全等于冷食。”
薙切仙左卫门表情不变：“你的手鞠寿司只是你用来炫技的作品, 如果今天的主题不是便当而是寿司的话，我想你依然会拿出一样的料理端上来。”
“？！”
“但刘昴星同学不是。”
薙切仙左卫门看向刘昴星的旋转五行自热火锅，露出为难又真拿你没办法的无奈表情：“虽然思路清奇, 但确实在认真思考, 探寻便当这一日式文化背后所代表的特点。他从自热火锅便当盒就开始思考便捷, 到火锅组合的社交属性, 最后再到能够尽情展示多样性和视觉艺术的五行旋转之锅和文化内涵。”
“……”
"看吧, 评委们都笑得多么灿烂。”
薙切仙左卫门看向身侧。
薙切爱丽丝的视线也移动过去，只见其他四位评审们都还拿着筷子，一边伸手转锅，一边说笑品尝，他们互相分享着自己在不同颜色的火锅里找到食材, 也在互相分享着不同味道的搭配有着怎样的神奇余韵。
“便当的历史发展就是随着人的思考和创新而不断前进。虽然我不能保证刘昴星的旋转五行自热火锅一定就会是便当未来的方向, 但是最少他走出了最重要的一步, 那就是创新。”
看着自己这个从小离开日本的孙女, 薙切仙左卫门表情淡漠, 情绪甚至还没有看到刘昴星时明显：“你的料理里有这些吗？”
“……”
雪白的睫毛微微颤动，薙切爱丽丝的目光摇摇欲坠地看着薙切仙左卫门，来自爷爷和远月总帅，双重身份的否定瞬间击溃了她的心神，少女本就雪白的脸色更加苍白, 鲜红明亮如宝石的双眼空洞无神，仿佛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离了身体。
“我的料理里没有创新……？”
恍惚中，孩童时代，表姐薙切绘里奈的声音再次回荡在她的耳边：“好难吃”
这句回忆中的执念与薙切仙左卫门此时的“你的料理没有思想”一起，同时在薙切爱丽丝的耳畔声声回响。
“我……”
这么多年难道我一点长进都没有吗？
强烈的挫败感和自我怀疑击穿了薙切爱丽丝的心防，她几乎无法呼吸，整个身体都像被重锤砸中一样疼痛，无法站立。
“至于你，刘昴星。”
教育完薙切爱丽丝，薙切仙左卫门又看向站在一旁的刘昴星：“严格上来说你确实违规了。”
“……但是。”
考验不成反被钻空子的薙切仙左卫门故意大喘气了一下，他想让刘昴星这个小子有些紧迫感，然而人家虽然平时有些粗线条，但是在料理领域却拥有远超常人的自信和沉稳。
对于薙切仙左卫门的恶趣味刘昴星没有丝毫察觉，他只是看着四位评委们脸上幸福愉悦的表情，乌黑的眼底也浮出浅浅的笑意。
作为一名厨师，能够看到食客在品尝自己的料理时露出幸福的笑容，那对刘昴星而言已经是最好的成绩。即便今天他也是0分，他也开心。
“但确实，便当的多样性和社交属性是特殊的。我承认是规则不够严谨。”
薙切仙左卫门站起来，不仅是对着刘昴星，更是对着观众席上的所有人大声道：“旋转五行火锅是非常优秀且美味的作品！更是便当这一类别中第一个发光料理！我不可能因为一个有漏洞的规则而将其剔除出便当，那将会是料理界的损失！因此我宣布，刘昴星同学的成绩有效，分数是——”
“拿纸来！”
薙切仙左卫门再起举起足足有两个刘昴星高的巨大毛笔，笔走龙蛇行云流水，气势恢宏地在铺在地板上的巨大卷轴上写出：“满分！”
“秋季选拔最后一名进入半决赛的名单出现了！！！”
主持人紧随其后，大声欢呼道：“是再次烹饪出传说中的发光料理之旋转五行自热火锅的刘昴星同学！”
“让我们为其的优胜献上欢呼！”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观众席上，极星寮玉城光，还有一些支持刘昴星的人们发出庆祝的大吼：“漂亮的胜利！”
“高一之光已经成为了过去式，今日站在比赛台上的是——”
也有一些人在高兴之余也在玩抽象：“食之魅魔！！！”
刘昴星：“？？？”
那些人高举双手：“发光料理！闪光的刘昴星！”
刘昴星：“这又是什么啊？？？”
巨大的欢呼声中，刘昴星听到了自己身后传来了低低的啜泣声。他回头看去，少女正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哭了？
刘昴星有些慌乱，他递过去一张手帕。
“……怎么，你会觉得我会因为一次失败而流眼泪吗？”
薙切爱丽丝抬起头，白净的脸上并没有泪痕，但是由于少女的瞳色本就是红色，刘昴星也不出来此时她眼底闪动的是泪光还是眼神光。
“没有，只是想说副社长真厉害。”
因为薙切爱丽丝之前说过她是分子料理研究社的副社长，因此身为新加入分子料理研究社的刘昴星就直接叫她副社长了：“你使用过的那么多机器还有一些我都还不认识，而你却已经开始熟练操作它们了。而且我有注意到虽然你总是说分子料理如何优秀，但你的基本功其实也很扎实，你的刀工非常厉害，能够在无数精密仪器的包围下还能下苦工练习刀工，说明你也是一个非常有实力的厨师。“
刘昴星将手里的手帕收回来，再一次向薙切爱丽丝伸出手：“真是一场精彩的料理交流，承蒙赐教。”
“赐……教……？你说我吗？”
薙切爱丽丝愣住。
“对。”
刘昴星点头，头顶的炸毛刘海前后晃动，相较于其他人五官稍显稚气的脸上是单纯清澈的认真：“在分子料理方面你真的很强大，甚至可以说是老师级别的水平。今天这场比赛，我光是站在你的对面观看你烹饪时的手法和听你对食材元素的设计理念，就已经受益匪浅。”
“谢谢你。”
刘昴星丝毫不掩饰自己又学了几招的意思：“老师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