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2/3页)

他现在愁的是,阿玛会不会不打算推广玻璃,只在宫中和王公大臣里少量流通,甚至可能是以赏赐的方式。

不是没有可能的,第一,阿玛可能会顾虑他的名声,毕竟现在私底下其实有不少人知道他喜欢鼓捣一些新奇东西,有人觉得没什么,有人就会上纲上线,说他沉迷于奇技淫巧,类天启(朱由校)。如果阿玛听到这些说法,为了维护他的政治形象,就有可能不让他再大张旗鼓的搞这些,连带的与他有关的这些东西,也要低调处理。

第二,就要说玻璃的目标客户了。弘书规划中的客户就是贵族和富商,这两个一个要面子,一个有钱,都是愿意掏高价买玻璃的主儿。但是吧,阿玛上个月才下过一道圣旨,斥责各省盐商奢侈,连带的其他富商都开始缩着脖子做人,生怕下一刀砍到自己身上。那你说,前脚下圣旨斥责奢侈,后脚开始卖奢侈品,这是不是有点自打脸的意思。

——单个一块玻璃算不上奢侈品,但弘书的打算是让这些贵族富商之间形成攀比之风,最好给他们家的每一扇窗户都安上玻璃,想想京城权贵那些占地几十亩的府邸和江南富商的园子吧,这要是都用上玻璃,需求量会有多大?

当然这只是理想状态,毕竟权贵富商也不傻,主子住的地方装装就算了,下人住的地方谁花那个冤枉钱。

就算如此,这花销也少不了。可如此一来,攀比蔚然成风,对社会风气就有害了,当然,目前的社会风气也没好到哪儿去。

弘书会顾虑这一点的原因,主要还是阿玛登基以来,没少下旨令各地官员移风易俗,他作为皇子要是明目张胆地这样搞事,难道不是和阿玛对着干吗。

唉,难啊。

怎么才能又把自己摘出来,又能赚到钱呢。

想到半夜昏昏欲睡时,弘书忽然翻身坐起,拍了两下大腿,懊悔不已,他怎么就钻牛角尖了呢,把自己摘出来又赚钱还不简单!

第二日,弘书顶着黑眼圈来到上书房。

允禧悄悄捅咕他:“你没事吧?”

弘书打了个哈欠:“没事啊,就是昨晚没睡好。”

允禧左右瞧了瞧,跟做贼似的低声问道:“你昨儿干嘛去了?”

“嗯?出宫看玻璃去了啊,你不是知道吗。”弘书疑惑。

“真的?”允禧有些不信,“那我怎么听说你在宫外干了坏事,惹得皇上大怒,让人把你抓回来了呢。”

“?”

弘书一脸小问号:“这又是哪儿来的谣言?”

“宫人私底下都在这么传。”允禧道,“你宫里的人不知道?”

弘书摇摇头,倒没怪朱意远消息不灵通:“他们说这话肯定要避着我宫里的人,难道还上赶着去说不成。”

允禧偷偷嘀咕:“那也不能一个告密的都没有啊。”

“你说什么?”

“没什么。”允禧摇头,“没事就行,不过你昨晚干嘛去了,这一副一晚没睡的样子。你这一路从毓庆宫过来,怕是被不少人看见了,看着吧,等晚上,这谣言就会根据你早上的样子再添油加醋了。”

弘书无奈:“一会儿让人去跟皇额娘说说,这些人一天真是闲的没事干了。”

还不等弘书让人去后宫给额娘传话,中午的时候,就听说阿玛在养心殿发了一顿火,御前好几个人被送去了慎刑司。到下午,又发旨给太监定品级,限制太监品级不得超过四品,严禁太监干预外事和钻营阿哥处,告诫外臣不得联络太监。

虽然知道定品级这种事阿玛肯定不是思虑了一天两天,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发出来,怎么看都应该跟自己的流言有点儿关系。

唔,有点小小的感动。

既然人家给台阶了,那自己就顺势下来吧。

晚膳前,弘书来到体顺堂,给额娘请安顺便蹭饭。

“你惹你皇阿玛生气了?”乌拉那拉氏问道。

弘书拿着木槌给她敲腿:“没有,就是不小心说错话了,皇阿玛当场敲了我两下就过去了。”

乌拉那拉氏戳了他额头一下:“你啊,年龄越发大了,也该稳重些了。”

“我一直很稳重好不好。”弘书叫屈,“这次就是好容易把玻璃做出来,有些忘形,以后不会了。”

乌拉那拉氏也没多说,儿子甚少犯错,偶尔一两次没必要逮着不放,问道:“做的怎么样?”

弘书得意道:“那还用说,你儿子出手还能不行。皇额娘,等着吧,过段时间我就给你送一个大大的穿衣镜。”

乌拉那拉氏道:“我要那东西做什么,年级一大把了,还照什么镜子。”

“您才四十二,年轻的很,哪儿大了。”弘书不满道。

乌拉那拉抿唇轻笑了一下,不与他掰扯这个,道:“缺不缺钱?”

弘书趴在她膝头:“缺是缺的,不过不需要皇额娘您给。”

外间门帘一掀,有人进来了。

乌拉那拉氏注意到,打趣:“怎么,看不上我的小钱,只看得上你皇阿玛的?”

弘书哼哼道:“皇阿玛是个小气鬼,他才不会给我钱呢。”

“是吗,朕倒是想问问,从前库房里的东西都搬到谁的寝宫里去了。”胤禛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问道。

弘书咻的站起身,行礼:“皇阿玛吉祥。”

乌拉那拉氏亦起身行礼:“皇上吉祥。”

胤禛走过去扶起乌拉那拉氏,拉着她一起在炕上坐下。

弘书讪讪笑道:“皇阿玛您怎么来了,这些人,也不知道通报。”

“是朕不让通报的。”胤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要是通报了,朕怎么能听到六阿哥的‘真心话’呢。”

弘书干脆的很,往炕边的脚踏上一坐,抱住胤禛的腿就开始撒娇:“皇阿玛您大人有大量,我刚才就是说气话呢,您别放在心上啊。”

“您最大方了,您是世界第一大方!”

“哼。”胤禛瞥了他一眼,没理他,转头跟皇后说话,“你近日抽时间,召十七福晋入宫见一见。”

乌拉那拉氏也不问原因,点头答应:“好。”

“弘晟情况如何?”

入冬了,小弘晟又不慎感染了风寒,卧床好几日了也没有好转的消息。

乌拉那拉氏回道:“太医说,小七还是底子弱,不敢用猛药,得慢慢养着。”

胤禛蹙眉不言,太医永远都是这一套话术。

弘书道:“我觉得小七还是吃饭吃的少了,如今一病,苦汁子一喝,怕是更吃不下东西了吧?要不问问太医,看能不能做成药膳什么的。”

乌拉那拉氏道:“说过了,太医院正在研究。”

胤禛点点头,起身对弘书道:“随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