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不过赵铁牛貌似不知其中利害,一路笑得跟个傻子似的。

眼瞅着院门近在眼前,赵广从左思右想,拉住了靠墙走的赵铁牛,“擅自硬闯他人住宅是重罪,若被官差抓到,咱们都得坐牢。”

赵铁牛顿足,“啥?”

赵广从捶他雄赳赳气昂昂的后背,“驼着。”

谁犯了事还扛着铁棍大摇大摆走路啊,这铁牛怕不是脑子萎了吧?

“为啥?”

“......”赵广从气得不行,瞪他,“你说呢?”

“我不知道啊。”他这会儿高兴着呢,那间两进的宅子又宽又阔,后院还有井,他琢磨着跟梨花商量让大家搬进去,这样用水方便不说,还不怕突然有坏人来,是故不明白赵广从的心思。

果然无知者无畏,这一路他畏头畏尾捂胸遮脸就怕被认出来,结果赵铁牛压根没当一回事。

赵广从深吸一口气,“你做了什么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赵铁牛皱眉,看赵广从的眼神满是疑惑,“我说堂兄你何时变得神神叨叨的?不就找几间空宅子吗?至于怕成这样?”

“还说是不是!”赵广从捶他,“有人报官看你怎么办?”

“衙门的事多得很,哪有闲工夫管这个...”赵铁牛昂起头,继续走,“你莫害怕,我们在奎星县就是这么过来的。”

“......”

赵广从对他们做了哪些事完全不感兴趣了,族人犯了法,他还是不参与得好,这么一想,出城捡手实似乎算一门好差事了,他哼哼,“我懒得和你说,我找三娘去。”

这儿待不下去了,他决定连夜出城。

如赵铁牛所说,梨花的确睡下了,给他们开门的是李解,一个看着弱不禁风的少年,赵广从吩咐他,“把三娘叫起来,我有话和她说。”

李解瞅他一眼,看其他几家也在,上前关门,仿佛并未听到他的话。

赵广从没有见过如此嚣张的仆人,顿时拉长了脸。

赵铁牛拍他胳膊,“他只听三娘的话,你就甭招惹他了。”

想到赵广从没领教过李解的凶狠,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夏大郎就是被他嘎掉的。”

“......”

所以他跟杀人犯住在一个屋檐下?

赵广从坚决不待了,转身走人,“你和赵武说,我去城门等他们。”

“为啥?”赵铁牛不解。

赵广从懒得解释,健步如飞的跑了出去,赵铁牛怕他溜掉,进屋叫醒睡觉的赵武,让他赶紧跟出去瞧瞧,断不能让赵广从偷奸耍滑。

赵武一醒,其他人也不睡了。

水和干粮已经备好了,大家背着就走。

因赵铁牛说得不清不楚,赵武以为赵广从讨厌这个活,跟其他人商量怎么宽慰几句,哪晓得在城门看到赵广从,他表现得极为欣喜。

赵武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跟赵三壮嘀咕,“我怎么觉得堂兄挺高兴呢。”

“估计想尽早解决咱身份的事吧。”

梨花已经跟他们说过手实的重要了,为了安稳日子,弄些手实势在必得,赵三壮为赵广从说话,“堂兄是务实之人,否则也不会常年待在地里伺候几十亩庄稼了。”

赵广昌父子两负责铺子经营,而田地之事全由赵广从负责,要知道,种地是最累的。

这些年从没听赵广从抱怨过。

赵武想到这,不禁心生敬畏,“堂兄是好人。”

赵三壮正要点头,突然想起梨花的叮嘱,没有表态,“好与不好,过几日就知道了。”

梨花说了,赵广从要是偷懒又或偷跑,就把他拴起来带回去。

紧要关头,谁敢背叛族里,她必重惩,赵三壮走向笑容满面的赵广从,从腰间取了一根竹筒给他,“三娘让你好好干,其他事她会替你安排好。”

事已至此,赵广从心知必须听梨花的,“咱走吧。”

出城往北走五十里才是益州地界,赵广从去的时候不多,但叮嘱,“益州民风彪悍,碰到他们,莫轻易动手,我想过了,今年过世的人多,咱们可以花钱买死者的手实...”

他接过竹筒,看向赵三壮,“三娘给了你多少银钱?”

“???”赵三壮没听懂,“什么钱?”

“你出门三娘给了多少钱?”

赵三壮仍不懂,却也老实回,“没给。”

“什么?”赵广从跳起,“不给钱我们吃什么住什么?”

还以为多大点事,赵三壮拍拍后背的背篓,“我们带了干粮和水,竹席也带了的。”

赵广从看着背篓里用草绳拴紧的圆滚滚的竹席,张了张嘴,“难不成风餐露宿?”

“对啊。”赵三壮惊讶,“咱去做正经事的,难不成花钱住驿站?”

从村里出来,担心衙门追究他们乱跑,他们从不敢在驿站附近逗留,哪怕歇息也尽量选择离驿站远点的地方,赵三壮提醒赵广从,“堂兄,咱们逃荒还是低调一些得好。”

那也不该不给钱啊,赵广从怀疑赵三壮骗他的,又去问赵武,“三娘真没给钱?”

“族里的钱请了大夫看病就没剩多少,哪儿有钱给我们?”

“我大兄不是给了五百两吗?”赵广从脱口而出。

赵三壮和赵

武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他,“堂兄,你怕不是做梦吧。”

五百两是多少?赵广昌怎么可能有?

“......”

看几人表情如出一辙,赵广从怀疑梨花没有把那笔钱上交给族里,他问,“哪些钱算族里的?”

赵三壮不假思索,“我们挣的都算族里的。”

“......”

这他娘谁定的规矩?他千辛万苦挣的钱为啥算族里的?

见他脸色不好,赵三壮道,“堂兄,没钱也无妨,咱们的任务是手实,兜着钱反而碍事。像我娘,刚出门那两日,生怕钱被偷了,紧张得不行,后来我娘把积蓄全给族里买了牛,她现在吃好睡好,别提多轻松了。”

“......”

有这么安慰人的?赵广从望天,“四婶的钱去哪儿了?”

“买牛了啊,族里有钱的人都给了。”赵三壮道,“三婶没给,因为三婶没钱了。”

没钱?那五百两是哪儿来的?大风刮来的?

好吧,仔细想想,那五百两对他娘来说还真是大风刮来的,赵广从扶额,“你说也就数日而已,变化咋这么大呢?”

家人,族人,通通陌生得他都不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