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这事需暂时瞒着古阿婶她们,离去时,赵铁牛耳提面命的警告益州兵要保密。

谁坏了梨花的好事他就揍谁。

益州兵领教过赵铁牛的野蛮,连忙卑躬屈膝的发誓。

这幕看得赵广安皱眉,“你铁牛叔会不会受他们迷惑放任他们做过火了啊?”

四个人回到人堆后,好几个益州兵凑过去询问发生了什么。

他担忧道,“他们毕竟是正规军,要是生将计就计抓了人威胁咱们怎么办?”

“四个人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哪儿就四个人了?

赵广安正要问,赵大壮走了过来,说已安排人出去搭高架了,最迟明晚就能搭好,再就是派了几个人沿墙巡逻,而其他人先把地里的麦子收了。

至于修缮房屋一事,暂且搁置。

梨花也是这么打算的,只是还有件重要的事,“岭南人十有八九从西面上来,让村里的男子抬些石头过去,到时咱用石头砸他们。”

赵广安立刻想到了被压在大石下吐血的岭南人,灵机一动,“除了石头,咱们再多烧些开水,岭南人穿得薄,咱们泼开水烫他们!”

赵大壮惊讶地瞥他一眼,似乎不相信他能想到这么好的办法。

明白他意思的赵广安骄傲的抬起头,“茶馆里的说书先生又不是浅陋之徒,兵书史书都有涉及的。”

尽管他更爱听村里村外的八卦,但到底被灌了些读书人的学识进脑子里。

他道,“咱将西面石坡下的枝桠踢了,顺便搭个木梯,装出一副咱们要在坡下开荒的假象,这样他们就会为了抓单在底下守株待兔!”

他们一扎堆,滚烫的水一泼一个准。

赵大壮像不认识他似的盯着他看,“这是兵书里的办法?”

“嗯,空城计。”

赵大壮读了几个月的书,只识了字和简单的算数,高深的书籍还未曾看过,不疑有他道,“成,咱就给他们唱一出空城计。”

于是,他喊出回去收粮的汉子,让他们族里的炊具和水桶拿上和他走。

赵广安多留了一会儿,跟梨花商量,“族里有个玩弹弓玩得好的,到时让他们也去帮忙怎么样?”

梨花想了想,点头。

益州兵来的时候,村里的娃儿都待在谷里,不曾看到叔伯们前赴

后继的身影,这一次,挑几个出去壮壮胆也好,毕竟,叔伯们不能保护大家一辈子。

她说,“男娃女娃都挑几个。”

女娃?赵广安没看到哪个女娃瞄得准的,但既然梨花说了,他就从矮个子里挑两个拔高的吧。

他应下,“成,我这就喊人去。”

梨花和他一起回去。

她已经困极,要不是发现了岭南人的踪迹不会拖到现在都没阖过眼,见赵广安眼下亦是一片青黑,她道,“阿耶,先回家睡一觉,睡醒了再说也来得及。”

“行。”

赵广安从不是勤奋得废寝忘食之人,他不仅困,还有点饿。

刺泡儿不管饱,他现在只想吃香喷喷的白米饭。

许是母子心有灵犀,到家时,老太太真煮了白米饭,给赵广安高兴坏了,闷头干了四碗饭。

回来挑水桶的赵广昌见了,肚里直冒酸水,“娘,今晚我们可能会睡在外面,能不能给我捏几个饭团带身上啊。”

老太太立刻竖起眉,“你四婶她们不是抱柴火去了吗?有她们在,你还怕饿肚子啊...”

赵广昌瘪着嘴,眼底冒出水雾来。

老太太轻嗤,“少给我装可怜!”

前些日子,老四不过看上去快死了他就赶紧找那些个不安分的商量新族长的事宜,要不是地龙翻身那晚老四背着他媳妇跑出来,他不知蹦哒得多厉害呢。

她算看明白了,赵广昌就是扮猪吃老虎呢。

她可不上他的当。

赵广安注意到她眼里的嫌弃,偷偷瞟向兄长,看他没有像前阵子那样撅着嘴过来拉老太太的手撒娇,而是像一尊石像似的杵在院里直勾勾盯着他。

赵广安心里一突,忙别开脸去。

良久,听赵广昌淡然开口,“我为漾儿娘问的。”

元氏的肚子渐渐大了,吃得比往日多,尤其到了半夜,常常饿醒后睡不着。

长此以往,肚里的孩子肯定保不住。

想着,她硬起头皮道,“娘,你就给我两个饭团吧。”

老太太张嘴就要骂人,被赵广安拉住了,“娘,给大兄吧,大嫂怀的是赵家的孩子,真要有个闪失,遭罪的还是肚里的孩子。”

“你是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老太太心头憋了好几天的火了,要不是想着老三刚回家不想扫他的兴,早就将赵广昌私下做的那些事说了。

这会儿看老三为老大说话,她一脸无奈,“也就你心肠软好说话,换了别人,早和他反目成仇了。”

赵广安咧嘴笑了笑,“谁让我像娘你呢?”

老太太噎了下,到底还是给捏了两个饭团拿给赵广昌。

赵广昌淡然的接过,说起另一件事,“我和堂兄说了,外头危险,漾儿娘就待在谷里不出去了。”

以免有个闪失。

她怕老太太故意磋磨元氏,所以直接跟赵大壮说的这事。

老太太哪儿会看不出他的心思,实在不想搭理他,掉头就回了堂屋,将赵广昌撺掇族里人选他当族长的事儿说了。

赵广安惊奇,“族里还有人信他?”

“咋没人?你山英婶穷了大半辈子,现在手里田地最多,成天跟着你大兄上蹿下跳的呢。”

平心而论,山英婆穷困时,她从没嘲笑奚落过什么,眼下山英婆过好了,整天阴阳怪气的针对她。

好几回她都没差点动手了。

她素来就不是个会容人的,提醒赵广安,“你山英婶看我不顺眼,你离她远点。”

“这是自然。”

亲疏远近的道理赵广安还是懂的。

倒是大兄,一个见过世面的掌柜,竟会亲近一个外人,猪油蒙了心啊。

老太太再凶,顶多就是骂几句,至于仇恨成这样吗?他宽慰老太太,“大兄糊涂,待会我跟大堂兄说说,让大堂兄私下劝劝他。”

“劝他作甚?等这事过了,我估摸着分家呢。”

她对大房是彻底寒心了。

有件事她谁也没说,屋里的床和棺材砰砰砰震动时,宁儿最先醒,许是脑子里残留着戎州的记忆,以为家里来了坏人,一手拽她一手抱阿莹往外跑。

院里黑漆漆的,空气里满是屋顶和墙面落下的灰。

灰尘呛鼻,她捂嘴轻轻咳了起来。

就在这时,元氏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娘好像醒了,大郎,咱要不要提醒她一声。”

她不想承元氏的好,当即就要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