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第2/3页)

不像赵铁牛他们的屋,房梁上拴绳子挂竹竿,竹竿上挂满了肉。

婆婆注意到她的视线,赧然道,“屋里简陋,让你看笑话了。”

“哪儿的话,我家也这样的,婆婆,你们地里的收成如何?官府真的没有征税吗?”

这事赵铁牛已经说过了,但他们毕竟是外乡人,哪儿有本地人消息灵通?

“雨水多,地里的菘菜大颗大颗的,没听说官府征税的事儿,只听村长媳妇说官府想买咱的菘菜,咱要是想卖的话,每颗五十钱的高价。”

年年都有商人来镇上采购菘菜,最贵的不过每颗二十钱。

官府给到五十钱,好多人都心动了。

她问梨花,“你堂叔他们卖吗?”

那伙人有使不完的劲儿,天不亮就在地里干活,到半夜都不歇息,附近的大半田地种的都是他们的菘菜。

卖的话就赚大了。

梨花说,“我堂叔想自己运出去卖,今年天灾不断,好多百姓都无心种粮,所以菘菜的价格肯定卖得高。”

婆婆心思动了动,“那你觉得什么价钱合适?”

“不知道,我们在半道碰到几个商人,他们专程来采购菘菜的,菘菜市价如何,还得问他们才知道。”

“他们在哪儿?”

“跟我堂叔磨嘴皮子让我堂叔卖他些菘菜呢...”

“他们住在你堂叔家的?”

“是啊,我堂叔那人爱跟人聊天,路上的狗都能聊半天,何况是人了。”

说起这事,婆婆莫名就想到了赵铁牛养的那条狗,忍不住笑出声,“你堂叔这种性子挺好的。”

梨花没有坐多久,离去时,妇人抱着个小罐子出来,硬塞给李解,“这是蜂蜜,你们兄妹留着吃。”

李解看了眼梨花,见她点头后,收下道谢,“谢谢婶子。”

“我还没谢你们送来的肉呢。”

山里兔子泛滥,但家里有孩子,她和婆婆都不敢进山,今年镇上没有养猪的,她们家过年恐怕就指望这只兔子了,她说,“往后得空了来玩啊。”

“会来的。”

梨花回去后,跟赵广从说了村里的情况,让他带着人去收菘菜。

赵广从换了身商人行头,叫胡大跟着去。

回来后,笑逐颜开的跟梨花说,“成了,镇上十八户人家,有十五户同意卖给我们菘菜,每颗六十五文,我们走的前一天她们会送过来。”

他问梨花,“咱哪天走?”

“收完菘菜就走。”

赵铁牛他们开垦的地连着的,收菘菜不用东奔西跑,院里的人都出去收了。

到傍晚,一个个眉开眼笑的回来,“看着没多大片地,哪晓得菘菜这么多,十九娘,咱们的推车怕是有点少了。”

路途中下雨,每辆推车都装了车棚,车棚半人高,能塞多少菘菜?

赵铁牛志得意满道,“咱不是有推车吗?你们尽管拿去用。”

于三道,“那也得有那么多人啊...”

下山时,他们每个人都推了辆车的。

梨花想了想,“菘菜耐寒,咱把车棚拆了,以堆菘菜为重。”

不知是不是怕她们偷偷走了,第二天就有好些人来问,“你们还要菘菜吗?”

李解在院里指挥大家把菘菜装箩筐里堆推车上,听到这话,大声回,“收的,你们下午拿过来吧。”

梨花没有铜板,全部给的金银。

婆婆家卖了九十颗,算少的,其他人家卖三百颗的都有。

数量超出太多,李解跟梨花说,“太多了,怕是运不回去。”

梨花也看出来了,每辆推车堆了约有两米高,不说雪天的路有多难走,益州兵推着车,连前边是不是坑都看不到,她道,“我问问他们往年吃不完的菘菜怎么储存的。”

梨花又去了婆婆家。

婆婆直言不讳,“我们家的地少,菘菜卖了后没剩多少,倒没出现过烂在家里的情况,我替你

问问村长家吧。”

村长家卖了两百颗菘菜,得了银子后,跟媳妇商量着去隔壁集市采购点年货。

听了婆婆的来意后,他思忖许久,“往年来镇上采购菘菜的商人多,谁会任由菘菜烂在家里啊...”

“哎,今年不是收成好吗?我想留些菘菜明年四五月吃...”

那两月青黄不接的,如果有饿死的,基本就是在四五月。

村长也起了这个心思,奈何也没法子。

最后,还是益州兵想的办法,用保存野菌的办法保存菘菜。

野菌是晒干的,但安福镇天天下雪,哪儿来的太阳?

闻五提议说烤,把菘菜切碎,放在铁板上烤。

晚上,她们特意试了试,一开始火候没掌握好,菘菜烤糊了,李解说,“不行,铁板温度高,很容易烤糊,换石板吧。”

石板是湿的,刚开始的菘菜烤熟了。

慢慢的,菘菜里的水消失,菘菜的颜色黯淡,摸着像棉布似的。

村民高兴的拿来给梨花瞧,“十九娘,是这样吧?”

“丢釜里煮来试试...”

口感跟新鲜的菘菜不同,但更有嚼劲,梨花不由得让他们多煮点,每个人都尝尝。

这样一来,大家欢喜不已,“好吃,石板可以,石头是不是也行啊?”

河边有许多石子,当即,顾不得外面飘着雪,大家打着火把就往河边去了。

安福镇的夜更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梨花蹲在石板前守着菘菜,冷不丁冒出个其他想法,“用窦大娘子腌渍春韭的办法呢?”

赵铁牛皱眉,“那得要多少盐?”

来安福镇时,梨花给他的盐已经快吃完了,他跟镇上的人打听过,隔壁镇的集市有卖私盐的,价格昂贵,他寻思着年前去买点回来呢。

突然拿盐腌渍菘菜,他舍不得。

梨花也反应过来了,益州城的黑市消失了,买盐的路子断了。

她问赵铁牛,“院子里还有多少盐?”

“够吃的。”赵铁牛不想她操心,于是撒了谎。

他第一次撒谎,神色多少有点不自在,梨花看出来了,“我带了盐过来的,猪油也有,就在装着我包袱的背篓里...”

“啊?”赵铁牛笑容爬上脸,“那你不早说,我以为没盐了呢。”

“不吃盐会死人的。”

这个说法不知道从哪儿传出来的,反正梨花知道再穷的人家都会买盐,她跟赵铁牛说,“缺什么你就说,你不说,我疏忽了怎么办?”

赵铁牛挠头,“这不怕给你添麻烦吗?村长说隔壁镇的集市有卖盐的。”

“隔壁镇?”

赵铁牛点头,“具体哪个镇村长没说,但他既说有盐,想必买过吧。”

梨花半信半疑。

益州的盐产自戎州,戎州都没了,益州哪儿来的盐,便是有人深谋远虑囤了盐,去年到现在也该卖完了,她道,“怕不是陷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