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回村后,梨花就把这事跟赵青山说了,“堂伯,夜里还得加派些人手巡逻才行。”

“我也想跟你说这事。”赵青山捏了捏鼻梁上的棉巾,忧心忡忡道,“上午我和你堂叔去附近山里转了转,发现了生火的痕迹,我怀疑咱被盯上了。”

梨花蹙眉,“哪座山?”

赵青山指着左侧山岭,“看天气,这两日怕是会下雪,我琢磨着进山逮两只兔子,谁知看到了烧过的柴灰,柴灰旁边还有骨头...”

他沉思道,“难怪我总觉得村里差了什么,在谷里,只要咱出门,总能碰到逃窜的野鸡兔子啥的,东高村人烟稀少,照理说兔子更多才是,然而咱搬来以后,从没抓到过兔子。”

山里动物泛滥,东高村没有,极有可能遭人抓干净了。

梨花一脸凝重,“你和堂叔循着痕迹找过没?”

赵青山摇头,“我们怕打草惊蛇,发现柴灰就回来了,三娘,你说会是岭南人吗?”

岭南人无处不在,就怕他们藏在暗处伺机而动着。

“应该不是。”梨花抬起头,目光炯炯的眺向四周的山,草木凋零,满山葳蕤渐渐染上了凉意,常年四绿的树也秃了许多,她说,“在戎州的岭南人全死了,饶是岭南人重整旗鼓也不会这么快...”

“如果不是岭南人,他们藏起来不露面是想干什么?”

“想抢劫咱。”梨花斩钉截铁,“咱在这儿建屋,必然不缺粮食,那些人可能看咱天天烧火做饭,因此生了歹心。”

“是益州人?”

“嗯。”

同样不怀好意,但益州人三个字让赵青山松了口气,“那我晚上不睡了,和雷二他们一起巡逻。”

绕是这样,几十个益州人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梨花说,“咱有多少家伙?待会分出去...依我看,那些人拖不了多久就会动手了。”

“锄头和刀约有二十几把,竹棍扁担的话多些,只是都分出去的话,雷二他们趁机袭击咱怎么办?”

“他老娘和侄子不是来了吗?除非他想看着她们死。”梨花看向远处哭作一团的人,“堂伯,我知道你不信任他们,但岭南数万人,只靠咱是赢不了的。”

想赢,就必须增加人手。

人手哪儿来?要么花钱买,要么抓俘虏。

益州兵就是很好的例子。

赵青山神思一凛,“好。”

“傍晚我会解开他们的脚链,到时你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们,若发现他们有异心再动手也不迟。”

赵青山瞳孔微震,“你...”

“咱需要人跟岭南人抗衡,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要的。”梨花抬脚往草篷走,“我看看他们怎么样了。”

以为儿子挖了大批金银珠宝,不料遭人圈禁了,雷婆子搂着儿子,哭得肝肠寸断,“二郎啊,娘没本事连累了你啊。”

雷二脑门一抽一抽的疼,拽开脖子上的手,无奈道,“娘,我没事,别看我手脚被拴住了,实则不影响干活的。”

雷婆子泪流满面,“怎么会这样啊,你大兄呢?你们不是一起出门的吗?他哪儿去了?”

看到儿子的惨状后,雷婆子就猜这趟进了贼窝了,那报信的小娘子故意哄骗自己出城交赎金的,她睁开眼,四处瞄了瞄,“你大兄呢?”

雷二知道兄长的死是瞒不住的,“大兄仗势欺人,结果被人杀了。”

“不可能。”雷婆子不相信,“你大兄不是这样的人。”

“我没骗你,不信你问大嫂,那天,大兄看到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想欺负人家,一路追进村,被村里人杀了。”雷二握住雷婆子的手,“娘,往后我会孝顺你的。”

雷婆子身形一晃,差点站不稳,急切地去看儿媳妇,“二郎说的真的?”

雷大媳妇满心满眼都是两个孩子,哪儿有心思应付其他,故而点点头,牵着儿子就想走。

谁知刚抬脚,脑袋就挨了一记,“定是你惹他生气是不是?要不然他为什么要去找其他女人?”

雷大媳妇低头,硬生生挨了婆婆两下。

雷二看不下去了,上前拽她,“大兄做错了事跟大嫂有什么关系?”

“咱家就是娶了她才倒霉的。”在雷婆子眼里,做错事的永远是儿媳妇,她踹儿媳,“大郎死了,你怎么不跟着他一起死,是不是想改嫁啊...”

梨花走近听到的就是改嫁这话。

雷婆子的反应有点出乎她的意料,儿子死了,她不追问仇人是谁,竟逮着儿媳打骂....

她清了清嗓子,喊雷二,“雷二...”

啥时,抱着家人痛哭流涕的人齐齐止了哭声。

雷婆子察觉到儿子浑身僵硬,表情明显不自在,立刻双手叉腰把儿子护在身后,“好你个女娃,我信你才跟你出来,没想到你竟然骗我,二郎这样是不是你干的?”

说着,她就要去包袱里拿刀。

雷二吓得冷汗直往外冒,死死拽着自家老娘道,“娘,小娘子是咱的贵人,你莫吓着她了。”

雷婆子脸上还有泪,瞥一眼儿子,又瞥一眼儿媳,“什么贵人?”

“我们差点饿死,是她给了咱东西吃。”雷二也算无所不用其极了,“我和许大郎他们商量过了,往后咱就跟着小娘子做事。”

雷婆子一时没明白,“她不是村里人?”

大郎是被村里人杀死的,这女娃来去自如,不像外面来的。

如果她是村里人,那不是杀害大郎的凶手?二郎为她做事,跟为虎作伥有什么区别?

迎着亲娘的注视,雷二硬着头皮道,“不是,小娘子的家在别处,咱们落到村里人手里后,是她跟村长求情不杀我们的。”

“村长呢?”雷婆子咬牙,一副要跟人拼命的样子。

其他死者的家人亦露出同样的恨意来。

雷二拉着她去角落说话,“村长那人邪门得很,咱打不过的,而且那天的事儿是大兄他们挑衅在先,怨不得村里人。”

有些道理,雷二不是不懂,只是心存侥幸罢了。

弱肉强食,官府都不管你杀没杀过人,当看到两个妇人时,便理直气壮地以为好欺负,再看到一群老弱妇孺时,更觉有巨大的好处。

谁知技不如人丧了命?

他劝雷婆子,“娘,城里咱是回不去了,为了生计,就留在村里吧。”

雷婆子难以置信,“你要我留在这贼窝为她卖力?”

“这儿不是贼窝,是咱益州人建的村子,我和大兄他们来的时候,屋子还没上梁呢。”回想起那日的嚣张,雷二后悔不已,如果知道会这样,他说什么都会拦着大兄。

那样的话,大兄就还好好的。

“官府没粮了,咱回城会饿死的。”雷二低头拂去眼角的泪花,沙着嗓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