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汉子不敢细想。

李解他们动作迅速,堵嘴的同时就桎梏住了两人的手,以致两人想跑跑不了,想叫又发不出声,只能呜呜呜的叫嚣。

李解不与他们多话,搜了下两人的身,然后拽着两人往前走。

官道空荡荡的,眼看城门渐渐隐入雾色里,两人挣扎着往后使劲不肯抬脚。

闻五拎起棍子就往他们小腿打,两人怕痛,嗷嗷嗷的跳起来,闻五冷笑,“以为你们是块硬骨头呢...”

汉子瞪大眼,脸上满是震惊。

益州口音,这些是益州人?

统领在益州也安插了探子,他们与族里断了联系后,曾试图给益州那边传消息,通通石沉大海无人应答,以为他们也吃肉死了,然而面前的益州人让他有个其他想法。

益州的探子不会遭官府除了吧?

见两人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闻五心下不愉,挥起棍子又要揍人,两人惊惧的跳开,朝闻五呜呜呜个不停。

胡大观察两人的表情,和闻五说,“他们好像有话和你说。”

“说什么!”闻五讨厌岭南人,当初要不是他们占了戎州,节度使不会派他们戍守两州边界,便不会栽到赵家人手上,他瞪回去,“作孽太深,早晚会遭报应的。”

汉子仍呜呜呜的闹腾着,闻五没理会,倒是李解突然取走了汉子嘴里的布。

“呜...”汉子发出个音,脸红脖子粗的吼道,“咱们两州早有约定,你们要敢杀我们,合寙族势必踏破益州为我们兄弟报仇。”

闻五不屑的勾起唇角,“岭南人都快死绝了,谁会知道你们是我们杀的?蠢货!”

他极少骂人,当初遭赵家扒了衣服光着身子干活想的也不过是怎么活下去,但眼下不知为何压不住怒火,“你们想干什么?占了戎州不够,还想攻打荆州和益州不成?”

“没有的事。”汉子肯定不会承认,“岭南干旱,我们兄弟出来采买粮食而已。”

鬼才信。

闻五问李解,“先生以为呢?”

“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李解目光晦暗,倏地伸出手拽下汉子脖子上的铁圈,“三娘子还等着,咱先走吧。”

汉子脸色煞白,扭头就大喊救命,李解看了眼手里的布,重新把人的嘴堵上,“这么大的风,喊破嗓子也没人会来的。”

“.....”那你堵我的嘴干什么?

汉子鼓起眼,怨毒的瞪李解。

李解拍拍他的脸,语气轻飘飘的,“再瞪就挖了你的眼珠子,你们合寙族不是以嗜血闻名天下吗?你说我放了你的血给你族里人喝怎么样?”

汉子的瞳孔颤了颤,不知是害怕还是冷的。

李解转身继续走,“对了,忘了和你说,我是戎州人。”

汉子身形一僵,难以置信的望着他的背影。

这时,肩膀搭上来一只手,但听刚刚的益州人说,“戎州人,你懂的吧。”

戎州还太平那会儿,戎州百姓还算淳朴,自打城破人亡后,戎州人的手段就冷酷了许多,岭南人为追求刺激,会先恐吓一番后再抓了人活埋,戎州人不同,只要是他们看不顺眼的就毫不犹豫的杀掉。

聒噪的要

杀,耍心眼的要杀,不听话的也要杀。

闻五长叹,“落在她们手里,你就自求多福吧。”

汉子打了个哆嗦,再次看向李解时,再无方才的嚣张,而是满目恐惧和害怕。

李解也不辩解,把人带到梨花跟前就老实的推车去了,到了破庙就安排人捡柴生火,连个眼神都没给两人。

汉子心虚,进庙时,尿湿了裤子,赵广从怕辱了梨花的眼,去外面砍了两根竹子,削成竹篾后编了件竹裙给两人套上。

汉子惊魂未定,看他沉默不言,愈发没底。

等赵广从拿走嘴里的布,张嘴就喊,“要杀要剐随你们。”

声音沙哑浑厚,吓得赵广从打了个激灵,跟他确认,“剐吗?”

梨花是做过这种事的,在戎州城时,她把岭南人的皮刮下来搭在竹竿上,远远望着像远古部落的祭祀,神秘又恐怖,他问汉子,“你那些族人被剐时哭得死去活来,你不怕?”

探子大惊,“你什么意思?”

说着,立即想到有批族人在追踪戎州境内的人时遭反杀扒了皮挂在竹竿上,他再次瞪大眼,“戎州城的白骨山是你们干的?”

据说那儿堆成山的白骨全是合寙族人。

那日有个族人运气好逃过一劫,问他怎么回事,他支支吾吾半天说碰到真的合寙族了,问他那晚的细节,他竟莫名奇妙的疯了。

怀疑是邪祟作祟,没多久岭南就送来了铁制的佛祖项圈,说是辟邪用的。

“你...你们干的?”

赵广从耸耸肩,“我们可没那么大的能耐,是有合寙族知道你们假扮他们杀人放火,一怒之下把他们的皮都扒了。”

这些话是梨花要他说的,随手把布丢一边,问汉子,“要不然怎么会只有你们吃了野货丧命?”

汉子有些站不稳,“你...”

他们好不容易寻到的真相,对方轻松就说了出来,而且听这口气,似乎早就知道了,他惊恐地往后退了退,“你们到底是谁?”

“受合寙庇佑的戎州人。”赵广从抱起地上没用完的竹篾,准备给梨花编个小桌子,吃饭喝水都能用。

见汉子还愣着,他质问,“你们不会以为自己真是合寙族人吧?”

汉子目光闪烁,“我们当然是。”

“会遭报应的。”赵广从丢下这话就回梨花身侧去了。

两人似乎受了刺激,瘫坐在地上,脸惨白惨白的,偷看他们的赵广从跟梨花嘀咕,“他们真的会害怕?”

鬼神之说玄乎得很,赵广从自己不太信,可随着山里的庙多次翻新,他亦变得虔诚起来,“三娘,世上真的有合寙族吗?”

“谁知道呢。”梨花吹燃明木子后扔进叠好的柴堆,“晚上你再吓吓他们。”

“成。”

半夜,两人睡得不安稳,总觉得耳边嗡嗡嗡的有人在说话,偏眼皮沉重睁不开眼,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跪地高呼合寙公主,似乎还提到“岭南”“假扮”“报应”等字眼。

两人想张嘴说话,嘴皮像被人用针线缝住似的,死活张不开。

待耳根清静下来后,两人才使劲睁开了眼。

外面仍是黑的,破庙没有门,夜风吹得地上的竹篾噗噗响,而边上的火堆旁,一个男子俯首帖耳地蹲在小姑娘面前嘟囔着,两人对视眼,皆从对方脸上看到了细密的冷汗。

“刚刚是来人了吗?”汉子哑着嗓子问。

男子没料到他们还醒着,动作明显僵了瞬,不答反问,“你们刚刚看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