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两个年纪三十来岁的捕快被安排听从祁晟的指使, 一个时辰后乔装成猎户入山。

两个捕快看到让他们听命的郎君,是个比他们年轻许多,且面容俊美的男人时,眉头皱了起来。

杨县丞一眼就瞧出了他们眼底的不服, 道:“可别小看着小郎君。”

听见小郎君这个称呼, 祁晟微微蹙眉, 不怎么喜欢这个称呼。

杨县丞拍了拍身边祁晟的肩膀,手劲颇大, 祁晟的身形都不由地微动。

肩膀略疼。

杨县丞道:“先前抓回去的八个流寇,就是这小郎君尾随着贼寇入山, 最后带着我等一行人, 不费一兵一卒就把这些个流寇抓住,把被绑之人救出。”

“你们对山林的了解远不如他, 所以……”杨县丞的脸色顿时冷肃, 沉声吐出几个字:“别拖后腿。”

两个原本带着轻视态度的捕快, 一看到县丞的表情, 似有威严重重压来, 立马就僵直了背脊,异口同声地应:“属下领命!”

几人换上了猎户的衣服, 杨县丞和两个手下上下打量着祁晟。

杨县丞看着祁晟,微微眯眸, 怀疑道:“你真的是猎户?”

就着原先的衣裳, 就腰间围了一块兽皮,脚上也是用动物皮毛着的皮靴, 背后也背了一把弓箭,还有柴刀。

就是祁晟的肤色不像常年游走山林的猎户,虽不算特别白净, 可与粗糙的猎户相比,反倒像是……进山寻乐子的公子哥。

祁晟能猜到杨县丞为什么有这些怀疑,他道:“我本就不黑,且有小半年没打过猎,也没下过地,甚至日头都晒得少,自然就是这个肤色了。”

杨县丞道:“不是猎户反倒像猎户,是猎户反倒不像。”

琢磨了一下:“就这样,小心行事,被逮到了就说是猎户,找机会逃跑。当然,我希望你们别暴露行踪。”

杨县丞给了时间他们交谈行事计划,细节,随之骑马而去,从另一处入山。

杨县丞身边的幕僚道:“大人就这么相信那年轻人能把贼窝位置找出来?”

杨县丞道:“你是没见过先前他领着我们游走山林的那种从容,好像都不是用眼睛找的路,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极强辨别方位的能力,闭着眼睛走过一遍,他估计都能记住。”

“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探路,先前派出去的人都无功而返了,若是屡次派人前去探路,只会打草惊蛇,所以只能快狠准。”

“不说别的,这祁晟探路的能力,比我们这里所有人都好。”

不知不觉便入了夜,两个孩子第一次住新家,不敢自己睡,陆鸢也就只能带着她们俩一块睡。

孩子都哄睡了,陆鸢却没半点睡意。

她披上外衫出来上茅房。

去了茅房回来,就听见从西屋传出叹气的声音。

陆鸢也跟着叹了一声,这可没法安慰,唯有祁晟平平安安地回来,才一切可解。

她看了一眼老太太的房门,最后还是转身回了屋。

早间陆鸢一脸疲惫地给秋花穿好衣裳,出了屋子准备去烧水给她们洗漱。

出了院子,才听到厨房传出声音。

这老太太总不会是一宿没睡吧?

她带着两个孩子到厨房门口,就见老太太已经在烧火做朝食了。

陆鸢问:“老太太你一宿没睡?”

何老婆子转头看了眼她,道:“一宿没睡,我可受不了,只不过是年纪大了,觉少。”

瞧着老太太的精神头也不像是一宿没睡,她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何老婆子道:“桶里有洗漱的热水,应该还温着。”

陆鸢带着两个孩子一块盥洗后,才问:“做的什么朝食?”

何老婆子道:“我手艺没你的巧,就只会煮个粥,见你昨日宰杀的鸡也没烫,就用水煮了,煮出来的汤用来熬粥了。”

白切鸡也是岭南的风味,等晌午吃中食的时候,再切块,准备点酱料沾着吃。

用了朝食后,陆鸢说:“我一会去广康城衙门问问郎君的事情。”

老太太丧气的脸上顿时恢复了些许光彩,眼里也浮现了期待:“他们能有消息吗?”

陆鸢道:“便是没有消息,我也得去问问,这没由来的,忽然就让郎君帮忙引路,那总得有个说法。”

陆鸢收拾好了,就带着春花出门了,这老太太也没什么精神头,也不能让她带两个孩子。

陆鸢找到了衙门,直接说了来意。

衙役道:“我们没收到消息,若你家郎君真被县丞征用,那过几日就能有消息了,且在家等着吧。”

陆鸢没法,只能先行离开。

祁晟被县丞征用,她也没心思出摊,再者怕老太太胡思乱想,出点什么意外,她还得在家里盯着。

祁晟和另外两人是在酉时进的山,在翌日午时就赶了回来。

他倒是平安无事,只有一个人肩膀被弓箭擦伤。

杨县丞神色肃严,问:“被发现了?”

没受伤的人姓陈,他应道:“应该没有被发现,进了山后,祁郎君就逮了一只活野兔,那贼子特别警惕,一旦有点风吹草动就会射箭,陆捕快不慎被箭射伤,祁郎君当机立断用箭直接刺穿了野兔,扔在了原处”

受伤的人羞愧地低下了头。

杨县丞看了眼祁晟,问:“那这是没被发现?”

祁晟道:“山野林中多的是这种小兽制造的动静,每天晚上不知会遇上多少,他们不会怀疑。”

杨县丞点了点头,问:“那接下来呢?”

陈捕快回道:“祁郎君让我先行离开危险范围,让我们二人在做了标记之处等候,若是一个时辰没等到他,就让我们先行回来。”

如今三人都能平安回来,就说明这事算是顺利。

杨县丞复而看向幕僚,吩咐:“立刻准备笔墨纸砚,让祁郎君把路线图画出来。”

祁晟用了小半个时辰,把上山的两条路线图画了出来,还有山寨的哨点。

他把画好的图给了杨县丞。

眼力极好的陈捕快继而道:“在后撤之前,我已上树查看过寨子的情况,人数约莫在五百人到七百人之间,所有的人质都被关押在空地的牢笼之中,有人看守。”

正在这时,外头传来消息,道增援的两千护城兵到了。

杨县丞闻言,顿时笑了:“整军歇息两刻后,即刻根据地图上的两条道,兵分两路,势要攻下猛虎寨!”

祁晟已经三日没消息了,家里也逐渐压抑。

两个孩子似乎感觉到了,也不怎么笑了。

何老婆子还是给愁病了,染上了风寒。

陆鸢正在屋子里熬着药,春花过来扯了扯她的衣角。

她低头看向她,就见春花小小的脸上都是惶恐不安,扁着嘴,似乎要哭出来的模样,她蹲了下来,问:“春花,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