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陆鸢看得入迷, 直到听到咳嗽声,才回神,转头看向祁晟,眼神带着不可言喻的笑意。

就好似在说——没想到你是这么假正经的人。

祁晟喉间吞咽上下滚动, 开口道:“我是个寻常男人, 看这些, 也正常。”

比起他的不自在,陆鸢可显得随意多了, 她点头:“我明白明白。”

这别说他一个寻常男人会看了,她一个寻常女人也看。以前没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看些小脸通黄的小说, 这五十步可说不了百步。

以前她看这种书, 或许会不好意思,但这书不是她的, 而且还有一个比她更不好意思的, 这就有意思了。

祁晟暗暗呼了一口气, 劝道:“晚了, 别看了。”

陆鸢嘴角一扬, 说:“我正看得起劲呢,一会再睡。”

祁晟:……

书上全是繁体字, 但好在不是什么文言文,只介于大白话与文言文之间, 贯通上下文, 陆鸢基本上一下子就能看懂意思。

陆鸢甚至还换了个姿势,躺着从头开始看。

还别说, 这古人写古代小说的文笔是真好,写这种话本,都不用特别露骨, 也能写得很香艳,就是内容也很吸引人。

好半晌,祁晟也没声了,陆鸢反应过来瞧了眼床边的人,说:“今晚你睡里边,我看一会儿就睡。”

油灯昏暗,照亮的范围也小,睡在里侧就太暗了。

祁晟沉默地上了里榻,坐在床上,转头望向看书看得入迷的妻子。

一时都不知道她是因为故事原身看得入迷,还是因为话本够香艳才勾起她的兴趣。

有时候觉得她生涩得不似成过婚的妇人,有时候又比成过婚的妇人还放得开。

祁晟躺下,闭上眼。

索性眼不见为净。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边有起床的动静,祁晟本以为她要熄灯睡了,却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似找什么东西。

祁晟一睁眼,就见她把灯油的拿了起来,往灯芯渐暗的油灯碟子里添灯油。

……

他不得不开口劝:“今日忙活了一日,你不累?”

“不累,别打扰我。”添上灯油后,她又钻回被窝,抱着汤婆子继续看书。

陆鸢久违的迎来娱乐活动,这正在兴头上,她不看完,谁来劝都没用。

祁晟见状,忽然后悔没把这书藏得严实一些。

但仔细想想,就这小院子,藏哪里都会被发现。

叹了一声,也没再搭理她,转身就闭上了眼。

话本不厚,但是这阅读的方式是从右到左,且用的是繁体字,所以陆鸢看得很慢,直到天边泛白,才堪堪把一本书看完。

祁晟睁眼的时候,才看到她把书放下。

“你睡吧,今日我先回去,把马牵到西市装车斗,倒是再回来接你。”

陆鸢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然后把汤婆子递给他,呢喃不清的说:“给你,一会给我放脚下,脚冻了大半宿了,都没暖和过。”

祁晟无奈,拿着汤婆子出了屋子,去厨房烧热水换上。

回了屋,把汤婆子放到她的脚下,摸了一下,确实是冷冰冰的。

这还是得继续喝药调理才成。

自进城后,她喝药调理就似懒惰的渔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喝了几服药,就没继续喝了。

祁晟放了汤婆子进被窝,又拿起她的冬衣盖在被衾上,给她掖了掖被子,看到床头随意摆放的话本,面无表情地拿起,放回背篓。

他没看完,她倒是先给看完了,而且毫不避讳。

想想他看得那一宿都是偷偷摸摸的,她却大大方方,他不由得苦笑。

他的底线真的被她一点一点地瓦解,一退再退。他琢磨着,下回都能光明正大地在她的面前看这本书了。

祁晟盥洗后,想着她估计能睡到晌午去,也就没有做朝食。

祁晟提着鱼和肉回到家中,两个孩子没看到娘亲,顿时大失所望。

祁晟把菜放到厨房,从里出来,老太太问:“丽娘咋没和你回来。”

祁晟应道:“昨晚忙得完,她起不来,就让她多睡一会儿,我下午再去接她回来。”

老太太问:“马车是不是今天就能弄好了?”

祁晟点头:“刚去问过了,今日下午就能装好。”

老太太:“那晌午能回来吃饭不?”

祁晟想让妻子多睡一会儿,也就道:“马车没那么快好,就不回来吃了,暮食再回来吃。”

“那你啥时候回夜市街?”

祁晟应道:“趁着有些时间,想教春花秋花认认字。”

他低头看向两个孩子,问:“可想和我学认字?”

秋花依旧是最捧场的那个,应得斩钉截铁:“学认字!”

春花也点头:“我也想学。”

前天夫妻俩回来的时候,陆鸢就已经与她们说过认字明事理,更不会被人骗,还能干挣钱的买卖,所以对于认字,两个孩子一点儿也不抵触,甚至还带着浓浓的兴趣。

祁晟把千字文拿了出来,今日就教她们认前边五个字。

两个孩子也不笨,祁晟教了好几遍,再考她们,她们都能读得出来叫什么。

单有书肯定也不够,得给她们买些笔墨纸才成。

祁晟巳时末就牵着门出了家门,到东市的食肆买了些熟食回家。

回到家中,还是静悄悄的,拴上马后进屋,陆鸢还在睡。

她听到声响,掀开眼皮瞧了眼,见是祁晟,闭上眼又继续睡。

祁晟也看了一眼,继而盛米出屋子做饭。

慢慢悠悠地做好饭菜,已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

陆鸢睡眼惺忪地起了,像是游神一般洗漱,无精打采地坐到桌前。

祁晟给她盛了饭,语重心长的道:“下回别这么熬夜了,对身子不好。”

陆鸢点头,应:“不会了不会了。”

熬夜这种事情,保证没用,她感觉要是还有话本,自己下次还敢。

吃着中食,祁晟道:“一会你与我去一趟医馆。”

陆鸢喝了口热汤,诧异地看向他:“前几天不是才去医馆吗,你有哪儿不舒服吗?”

去开安神茶的时候,还顺道看了看眼睛,不说多,至少恢复得也有七成了,偶尔用眼过度时,眼睛才会酸涩,朦胧模糊。

祁晟应道:“想去瞧瞧身体情况。”

陆鸢迷迷瞪瞪的,脑子也没怎么转弯,点了头应了“好”。

吃过中食,祁晟牵着马,和陆鸢一同去医馆。

拴好马,进了医馆中,入了隔间,祁晟才与大夫说:“我内人冬日畏冷,双足难暖,估摸有些气血不足,大夫你给瞧瞧。”

陆鸢闻言,错愕地看向他:“不是你看大夫吗,怎成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