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你这人什么眼神, 还让我见谅,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张口就说我年纪大,你家娘子不仅眼神和嘴都比你的好!”

祁晟好似听不懂似的,谢道:“我代我娘子多谢夸赞, 这确是实话, 我家娘子不仅眼神和嘴都比我的好, 便是旁的也比我好。”

陆鸢紧紧抿着唇憋着笑。

她也是没想到,祁晟平时话不多, 可怼起人来,毒得很。

杨宝珠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被捧着的, 哪有像现在这样, 被自己刚看上的人忽视得这般彻底。

她捏了捏手里的帕子,蓦地转头看向妇人:“我与你说的事, 你好好考虑考虑, 我之后才来寻你。”

说罢, 再看回祁晟, 扬起下巴道:“你长相长到了我的心尖上, 你今日说的这些过分的话,我便不与你计较了。”

说着转身就走, 婢女连忙收拾桌垫和坐垫,拿着匣子和垫子朝着陆鸢就冷哼了一声, 又仰着下巴离开。

这一看就知道, 平时没少借着自家主子的势来狐假虎威。

看着人走了,胡七娘才敢和东家郎君告状:“祁郎君, 你是不知道,刚刚那个胖妇人拿了一匣子的银饼,说是送给东家, 让东家和你和离。”

祁晟闻言,转头看向陆鸢。

又给她说中了。

前有黄鹂,后有杨主簿之女。

祁晟点了点头,道:“我会与娘子仔细说。”

他看向陆鸢:“我们先回去。”

陆鸢点头,转头和胡七娘道:“你先看一会摊子,我小半个时辰后就回来。”

胡七娘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回去,回到巷子后,祁晟颇为疑惑:“我未成婚之前,也没见有过这些事,怎就成婚后,这些事就一茬接着一茬?”

陆鸢转头瞅了他一眼,说:“估计是有了人夫感,更有魅力了。”

祁晟眉头微蹙:“别开玩笑。”

陆鸢心道她可没开玩笑。

“虽然不知道你以前是什么样的,但没经过那次意外前肯定还是个少年郎,经过之后,又有了媳妇孩子,定较先前更加成熟稳重了,且你有了我这个媳妇,就穿着打扮上都是我上了心的,别说平日你都是骑马出行的。”

“纵观这广康城,骑马出行的男子中,样貌英俊且阳刚的,又能有几人?”

别说其他人了,就是她,在路上遇上这么个人,她也要盯着欣赏一会儿。

祁晟一默,他好似真的反驳不了。

入了院中,祁晟去把粥热了,还有一些小菜也都端上了桌。

他道:“我也不知怎的招惹上那妇人,就今日去公署的时候见过一面。”

陆鸢拿起筷子,道:“原来你见过呀,我还真以为你没见过呢。”

祁晟道:“早间上值时,就在公署看见的,没太留意。”

“但没一会儿,同僚就说她看上我了,让我小心些,说她这个蛮横不讲理,肆意妄为。”

陆鸢一听,这不就是妥妥的性转版二世祖么。

“你说这样的人,会不会真把我的摊子给砸了?”

祁晟仔细想想,也不敢打保证。

“我对这个人不了解,我再去打听打听。”

陆鸢:“要是她真想砸,咋办?”

祁晟道:“我一会去和里甲打个招呼,让他们看顾着点咱们家的摊子。”

陆鸢一叹,道:“这也不是长久的法子,就没有什么一劳永逸的法子吗?”

祁晟皱着眉头琢磨了好半晌,灵光忽显,看着她:“法子有是有,但你不能嫌我。”

陆鸢看着他,目光怀疑:“啥法子?”

祁晟想了想,开口说了三个字:“脏,丑,坏。”

陆鸢更疑惑了。

脏,丑,今年她就见过两回了,但是这坏,该怎么坏?

早间上值,嵇捕头看到祁晟的时候,就觉得他和平时有些不同,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同。

祁晟与他道:“昨日杨主簿之女到了我娘子的摊子了。”

嵇捕头惊诧道:“可是为难你家娘子了?”

祁晟点了点头:“拿了一小匣子的银饼,让我娘子与我和离,不愿意就做小。”

嵇捕头一阵沉默。

“杨主簿家的女儿,这么霸道?”

祁晟一点头,才反应过来这话不是嵇捕头说的。

两个人齐齐转回头,就看到县丞不知何时站到了他们的身后,他们竟然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

县丞饶有兴味看向祁晟:“说说看,杨主簿千金是怎么看上你的,又做了什么?”

祁晟应:“其实属下也是才见第二回,许是长得还算得过去,不知在哪见过属下,就给看上了。”

“昨夜拿了银饼去属下家的摊位前,用银子收买属下的娘子,让属下的娘子要么和离,要么做小。”

杨县丞一笑:“这倒是和寻常闺阁中的女子不同。”

嵇捕头和祁晟听到这话,都有些惊讶地看向他。

杨县丞摆了摆手:“自然,不是在夸她,而是见过纨绔子弟,还真没见过纨绔女子,我素来对这些纨绔都没什么好脸。”

说罢,又道:“我还真没想到杨主簿会有这么一个闺女,说说看,这女子都说过什么事?”

嵇捕头从事这行十数年,不说会揣测人心,但暗中似乎瞧出了一点不寻常。

——他们的县丞,似乎不仅要整顿广康的山贼强盗,还要整顿他们的公署风气。

年节安平镇的一役震慑住了那些山贼,可算是消停了些。

如今剿匪会暂缓,那要是没猜错,接下来就该是整顿公署了。

嵇捕头应:“这杨主簿的千金,在家中排行第六,前头都是哥哥,所以杨主簿就溺爱过度了,两次成婚,两次和离。”

“第一任丈夫,样貌英俊,本是我们公署的一个小吏,但因被她看上了眼,就成了管衙吏的头,许是这两年吃得好了些,便发福了,就和离了。”

“和离后,人就被调到镇上做治安去了。”

“第二任丈夫,是个秀才,本不愿意娶,可听说杨氏闹着要嫁,甚至是绝食,杨主簿便用考科举之事来做要挟,更是搅了秀才爹的活计,就是秀才给书肆抄书的活计也没了,这才答应的。”

祁晟和杨县丞听了这些事迹,眉头都不由地皱起。

杨县丞问:“后来又是怎么和离的?”

嵇捕头道:“听说这秀才家自从与其成亲后,不仅自己被欺压,爹娘也被欺得像鹌鹑一样,只要与儿媳在一块,连吃饭都不敢上桌,秀才看不下去了,就闹去出家了,头发都剃了下来,杨氏自是不可能守活寡,便就同意和离了。”

杨县丞脸色一沉:“岂有此理,这与抢占良家有何异?!”

嵇捕头趁机道:“这不现在看上祁砦官了,估计这事还没完呢,若是祁砦官和她娘子不松口,这杨氏一闹绝食,闹起来,杨主簿心疼,就会想各种办法逼迫祁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