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第5/6页)

盗猎集团不会只盗猎某一种特定的东西,只要能换钱,全猎全收。

被他们列入盗猎名单里的动物不仅有用来做标本的金雕、用来炖天麻的猫头鹰,还有沙狐皮、熊皮、鹿皮,以及特别贵重,被称为软黄金的藏羚羊皮。

那些皮子就这么直接带出去,危险而麻烦,味道也大,容易被警犬闻出来。

不如先处理好了再带出去,尤其是藏羚羊,买家要的不是皮,而是羊绒,制作可以轻易穿过戒指的名贵披肩“沙图什”,有“机智”的盗猎者,决定在自己熟悉的地盘上处理干净,混进合法的普通羊毛里一起带出去,森林公安的人比刑侦的人还少,根本不可能对所有往来的车队进行逐一清查。

熟皮子要用芒硝来熟皮,制作羊绒需要用小苏打来去油。

芒硝、小苏打,在这一带都有。

该省省,该花花,对于从可可西里和羌塘归来的盗猎者来说,没有比这里更有性价比的处理点了。

王雪娇沉默地看着匠人们一点一点的刮掉皮上附着的油脂,想着在这里不知道会有多少个作坊,有多少被盗猎的动物皮就地被处理,然后运走,成为穿在身上炫耀的奢侈品。

“你们不觉得难闻吗?”一个老匠人笑呵呵地走出来问她。

制皮的过程实在是臭气熏天,古人说“臭皮匠”,那真的是字面意义上的“臭”。

王雪娇来查探这边制皮手工作坊的同时,也有心想要练练自己的嗅觉,她在瓦拉纳西旅游的时候,亲眼见过不止一具被水泡成“巨人观”,肚肠流出的恒河浮尸,她内心平静,并不觉得恐怖。

但是那股臭味儿,实在受不了,如果说别的臭味儿是气体,那么尸臭味就好像是固体,就好像是有人拎着锤子拼命往鼻子里钉的铁钉。

就连黄鼠狼的屁味在尸臭味面前都得跪下唱“征服”。

王雪娇想自己既然答应了曾局,要进市局刑侦,将来少不得要跟“巨人观”、高腐尸体打交道。

要是一闻味道,就像电视剧里那些新手警察和新手法医那样吐出来,这会让王雪娇感到非常没有面子。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只有拼尽全力,才能看起来毫不费力”,为了那一天到来时能做到优雅从容,尽显专业风范,王雪娇立志随时随地抓紧时间适应各种乱七八糟的气体。

“闻久了就习惯啦。”王雪娇也笑着回答他。

见能搭上话,王雪娇问他们这边有什么业务,除了熟皮子,有没有可以处理羊毛羊绒的,以及价格多少。

普通羊毛羊绒是合法生意,匠人大大方方报价。

王雪娇又问能不能处理“精细一点的皮子和羊毛”,匠人回答的也没什么毛病:“要精细啊?那得拿过来,你说具体要求。要是老羊皮,再精细,也会有一股膻味,胎羊皮的话,难弄,贵。”

“哦,老羊皮不行啊,那就算啦。”王雪娇和张英山一同离开了那家制皮工坊,继续在镇上逛。

这里没有原住民,都是后面才来的。

刚开始只有盐厂的员工,后来提供生活配套服务的人来了、盐厂的下游产业从业者及其他们的家属也来了。

居民区除了盐厂盖的正经公寓楼之外,还有比较草率的平房,那里住着卖菜的、硝皮子的,还有倒腾钾肥和药剂原材料碳酸锂的。

这些人文化程度比较低,或者说没有。

不过做的东西很好吃,王雪娇十分开心地买了青稞面做的羊肉包子和南瓜馅的甜包子。

吃了包子,喝了甜醅,看看时间差不多该走了,王雪娇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甜香。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没错,是枣子味儿!

“你在找什么?”张英山见她四下张望,问道。

“枣子,你有没有闻到一股特别特别香的枣子味?”王雪娇问道。

张英山摇摇头,他那可怜的鼻子,本来就过敏,刚才在气味刺鼻的皮革制作工坊蹲了半天,早就瞎了,只能闻到很近很近的味道。

他环顾四周,这里只有民房,别的什么都没有。

王雪娇一路抽抽着鼻子,向枣香味的来源摸去,越走越深。

从某处传来一声细微声响

“有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张英山的耳朵微动,仔细辨认方向,“那边。”

王雪娇疑惑:“砸就砸呗,谁家没失手砸个锅碗的时候啊。”

说归这么说,她还是跟着张英山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跑过去。

声音传来的地方,就是枣子的香气传来的地方,那是一间平房,门半开半掩着。

“按住他,按住他!别让他乱动!”

“呼呼呼呼呼”

王雪娇探头探脑地向里张望,门里就是堂屋,堂屋两边各有两个房间,有两个房间是关着的。

一个半开着门的房间里,只有一些杂物,以及满满一地的大枣。

另一个房间开着门,里面有一张床和一些家具,只见两个女人正把一个二十多岁赤裸着上身的女人按在床上,另一个男人手里拿着长长的银针,对着年轻女人的背上扎。

那个女人看起来十分痛苦,努力挣扎着,地上还有一个被打破的碗,以及一只被打碎的玻璃杯。

张英山就是因为连续听到两次摔东西的声音,才会觉得不对,赶过来看看。

他以为会看到家庭暴力的场面,没想到是在针灸,而且躺在床上的女人还没穿上衣,他急忙转过身,背对着门。

“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能帮忙的吗?”王雪娇上前问道。

其中一个年长一些的女人看了她一眼:“没事没事,治病!”

王雪娇看着床上的女人,只见她呼吸急促,还时不时咳几声,似乎呼吸十分困难的样子,从她的喉咙里挤出几个支离破碎的字,仔细听是在说“喘不上气”之类的话。

“她不会是哮喘吧?”王雪娇见过同事哮喘发作的样子,跟她差不多,便说:“我有药,不如先试试?”

那个拿着银针的男人瞥了她一眼:“又是西洋药?那东西治好了留毒!用一次,一辈子都戒不掉了。”

王雪娇对他的理论感到震惊,怎么哮喘药给他说得像冰毒似的。

“还是得用传统的法子才能治标又治本。”

王雪娇听说针灸是能治哮喘,不过应该是在没有发作的时候扎吧

人都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扎针的速度能赶得上咽气的速度吗?

医院对剖腹产的产妇也没说怕她们上瘾,所以直接不让用镇痛泵的吧,只是不能用超过一天,而且能忍则忍,实在不行再按一下。

“先平喘啊,她都这样了。”王雪娇从背包里拿出药,要上去给那个年轻女孩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