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早上, 玉梨醒来,谢尧已经离去,被窝里还暖着, 她赖了会儿床才起身。
今日的早饭格外丰盛,有多款祥福斋的点心,玉梨吃了, 心情大好。
“是胡叔做的吧,他回来了?”玉梨饭后问。
静羽笑道,“是, 老胡今日来送祥福斋的流水,夫人可要见他?”
祥福斋的流水一月比一月多,每月都一分不少地送到她这里来, 想来胡叔也辛苦,玉梨让静羽把他请进来。
书房里, 胡叔和丫鬟捧着三个匣子, 放在书桌上,静羽打开来,是满满三匣银子, 比初开业那月翻了三倍。
玉梨翻看了账簿,不仅流水翻了三倍, 利润更是翻了两番,再看胡叔, 红光满面, 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模样。
轻轻松松, 看不出丝毫辛劳。
玉梨陡生怨念,本来这样顺当的生意该是她的,她的!
都怪谢尧。玉梨在心里怨道。
玉梨把银子收下了, 问了些经营现状,胡叔笑眯眯道:“现在祥福斋每日只营业两个时辰,所有的点心都是限量供应,越是抢手的,卖得越高,就这般,每日一早就有富贵人家的小厮来排队,有的排上大半日,没买到的,还撕扯斗殴呢。”
玉梨听着就眼馋,胡叔不仅是天才厨师,还是营销大师啊,饥饿营销算是给他玩明白了。
胡叔也不居功,道:“祥福斋生意这样火爆,多亏了夫人的奇思妙想,若不是夫人食遍天下,老胡我就是一辈子也想不出这些点心做法来。”
玉梨笑了起来,对,这就是她的功劳,祥福斋就是她的产业,她可以心安理得收钱。
胡叔走后,玉梨把所有攒下的银子,和谢尧送给她的金子拿出来清点了一番。
创立花颜坊花了不少的钱,但在谢尧给的这些里面只占了一小部分,她委托红坊做研发,一直不见成效,玉梨跟他们结算了费用,四家加起来的数目可说是巨款。
她心里清楚,要开织染坊研发新色,需要花的钱,恐怕是无底洞。
玉梨给自己定下底线,把这些钱花完,是什么样就什么样。
织染坊组建得异乎寻常地顺利,静羽找来了两个染匠,年过半百,举手投足沉稳又儒雅,看起来不像市井人士,倒像是老专家。
玉梨问了静羽开的多少工钱,静羽不着痕迹道,“他们是公子在江南开的织染坊出来的人,已经告老还家了,是京城人士,公子让人请了回来,他们欠着公子的人情,来帮夫人这一遭,分文不取。”
玉梨顿了顿,谢尧要是真富商,她就信了,但他是摄政王,这两人……玉梨再看他们气度,怕是他从哪里薅来的官吏。玉梨只纠结了片刻,肯定是极好的人才,不用白不用。
研究新色不需要多大的规模,为省钱,玉梨先将染坊安置在花颜坊后院,将整个东厢辟出来,改造成了染坊,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两名老染匠兢兢业业,但这一行确实是楚氏技艺最是高超。
他们是宫里织染署的上等工匠,虽然精通织染的技艺,但宫中自染的丝线,颜色都有限,与其费大力将天下色彩染全,不如跟楚家买现成的,这也是陈司彩和楚氏关系紧密的原因。
而楚虹出身织染世家,自小浸淫于各色染料中,加之他醉心于此,万色坊的丝线里,大多是他独门所创,是他研究了十来年的成果,连楚氏所有的其余染坊都没有。
想要完全复刻,绝非朝夕之功。
随着时间流逝,十日过去,两名染匠只复刻出一种颜色,完全达不到做出荣华丽花的要求,后院紧锣密鼓一派寂静,前厅则是丽珍应付前来提货的客人,喧闹非常。
玉梨除了全额退定金外,还给了丽珍双倍赔付定金,赠送三支小型绒花的权限,在这样优厚的赔礼下,她们实在拿不出莺娘同款荣华丽花,客人们虽然心怀怨气,还是只能接受。
只不过要亏不少的钱财罢了。
而除了荣华丽花外的其他款式,玉梨用了相近的颜色替代万色坊的,虽然不如原版的漂亮,但跟客人诚心解释,打些折扣,大多客人也就接受了,还有不满要退定金的,玉梨也全都满足了。
这般情形下,花颜坊开业一日,就亏损一日,不只是小亏,是巨亏,与烧钱无异。
虽然都是谢尧给的钱,但玉梨花起来也无法不心痛,仿佛这些钱花完了,她的自由也就结束了。
玉梨自知整日呆在花颜坊也无用,偶尔去祥福斋看客如云来,银子如流水般进账,心情会好上许多。
偶尔去碧游园逛逛,看看春景,找找新绒花款式的灵感。
有时漫无目的地在西市瞎逛,见到绣坊就进去看看有没有好看的丝线颜色。
每日心里装着事,但回到明月居,丝毫不在谢尧面前显露,生怕一个不小心显出忧愁,他就要暗地里把那楚虹做掉。
但谢尧从静羽和护卫那里也会知晓她每日并不松快,克制着问询的冲动,只默默陪伴,让她专心吃饭,专心和他睡觉。
但玉梨是活人,不是机器,总有分神的时候,谢尧又是时刻注意着她的细微神情,他看出来了也不说什么,上了床就会失常,行房时让她不上不下,不痛,但不得劲,非让她专心感受他,让他好好做为止。
神奇的是,折腾完之后,玉梨脑中平静,想事情想得更加清晰,想到困了也睡得出奇地好。
昨夜又是翻来覆去,玉梨嘴唇都快被他亲破了,玉梨早上起来照镜子,双唇微肿,红得像是滴血。
但玉梨昨晚和他抱着时,脑中闪过一个想法,她不顾嘴唇红肿,一早起来,匆匆用了饭就让静羽安排出了门。
玉梨去了城中的书画坊。
逛了大半日,到了下午,天色昏昏,玉梨也有些恹恹的,仿佛失了兴致。
市面上的书画,无论高端低档,多是工笔精美的画作,她要找的是以色彩夺人的画。
玉梨也逛了出售作画颜料的铺子,许多颜色都常见,她买了特异些的,打算带回花颜坊让染匠们研究,提供些灵感,或许知乐也用得上。
及至傍晚时分,夕阳转为红色,玉梨无法再多逗留,准备回府。
上了马车,掀开车帘随意看向外头,忽然在一片彤红色夕阳中看见比夕照还亮眼的色彩。
“停下!”玉梨叫停马车,掀开车帘飞快跳下马车。
马车外装扮各异的暗卫都凝滞了一瞬,静羽急忙跟上,玉梨只是跑到了道旁一简陋的书画摊前。
“这画是你画的么?”玉梨气喘不匀,指着那幅色彩秾丽的画问。
摊主是个无精打采的中年人,看见玉梨和她指着的画,并不如何热情,“不是我,是有人放在我这寄卖的,这画半贯,要吗?”